本片的主角们是孤独的。他们没有亲人(只有阿菲有一个不亲不远的表哥),没有朋友(只有何警官和店老板熟识),女的单身,男的失恋。两位警官一位酷爱跑步,一位喜欢和家用品对话,他们的公寓狭小阴冷,缺少人气儿。阿菲看似青春朝气,实则内心纤细敏感,依靠《加州之梦》的呐喊,肆意扭动身体,甩拖杂乱的思绪。而我们的林青霞,乘坐末日列车一路狂奔,驶向无尽的深渊。
他们也不快乐。阿菲暗恋663,拿到了他家的钥匙,成为一名田螺姑娘,在心上人的住所尽情折腾,感受属于他的气息。貌似她是快乐的,其实不然。茨威格的那篇《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很好的说明了一点:一份没有回应的爱情有多么痛苦。阿菲为他换罐头,养金鱼,整理衣物,打扫卫生,所有努力对方全然不知。当她找到那件空姐服,并躲在柜子里,见证了他对前任的深情,她的那份苦闷,就已化作绝望。即使后来663约她,她也义务反顾地远赴他乡。
正所谓,记忆是痛苦的根源。对过去的点滴记忆念念不忘,苦苦思念,心如刀绞,不经意间,也会错过一份本应美好的感情。其实,我们身处名为“社会”的汪洋大海上,乘坐自己的独木舟,犹如无根浮萍,随波逐流。偶尔命运的潮水将两个陌生人推到一起,得以相知,相识,彼此慰藉。至此,我们牵着手,承受命运给予的考验——是地老天荒,还是放开手,相忘于江湖。本片通过两段浪漫的邂逅,试图向观众传递一个信息:追逐爱情,乃人之天性。得失之间,自有天意。因此,建议失恋的人看本片,尝试体会那份绝望中的坚守。
说到邂逅,这属于爱情的前戏,一个追逐,另一个矜持,置于本片中,表现出造化弄人的特质。当初相距的0.01公分,如何在57个小时后,化作今生的刻骨铭心?那句“爱你一万年”,又凝聚了多少深情、坚持、不甘和痛苦?参考电影《大话西游》,不难发现它对《重庆森林》的致敬桥段。相较本片的遮遮掩掩、欲说还休,《大话》表达得更为直白:哪怕穿梭时空,也无法改变命中注定的相逢和分别。正如何警官和林姐姐在宾馆的那一夜,再回首,已恍如隔世。
本片镜头下,浓缩了那个时代的社会现状,即努力生活,依然难免陷入挣扎。由彼及此,恰好符合当下年轻人的生活状态。电影里,那个收银员面对何警官的无理取闹,反问:“你让我考虑罐头的感受?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字里行间,是满腔的愤懑。如今社会节奏越来越快,年轻人面临越来越沉重的压力。或许,追逐爱情的行为本身,既是欲望的表现,也是下意识排解压力的方式,以为有了爱情的庇佑,会分摊生活的重担,忘掉所有的不顺,更有勇气面对未来,孰不知,享受爱情甜蜜的同时,依然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重庆森林》既描绘爱情,也描绘生活。大导演昆汀·塔伦蒂诺评价那样:“我能感受到(电影)里面特有的能量。”没错,电影展现了主人公们的孤独、悲伤、徘徊和绝望,形成整部电影的基调。在这种忧郁冷艳的氛围中,主人公们默默反抗着命运,那种平静外表下的激情,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电影结尾,辞去公职的663成了店老板,和当了空姐的阿菲轻松地开着玩笑。他们能否走到在一起,没想干了,就默默品味这一刻的欣喜吧,毕竟,这是另一次命中注定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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