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已是午夜了,街道上灯光朦胧、雾气笼罩,时不时也有些车辆穿过。毫无悬念,她又是最晚离开公司的那一个。
比起早晨,风更大了,不打招呼便直直地透过围脖灌进脖子里。她紧了紧衣服,突然间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娴熟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式香烟,背过脸,点燃了。正准备送到嘴边,背后骤然响起了喊声:“南南,真的是你啊!”
熟悉的声音让夹在指间的烟颤了颤,落下几缕灰,却始终没能送到嘴边。他来了,来找自己了,真的来找自己了!离开的时候明明把芯片取掉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她忽觉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继而艰难地转过了身,摆出了招牌式的微笑,摇摇头回道:“不好意思先生,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南南。”
语毕,迅速转身,想要离去。
“刚刚看身形只是猜测,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你就是南南。即使容貌不同,那双眼睛不会撒谎,声音也不会改变。”
对方笃定的态度让她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快步逃向了十字路口。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承认,一旦坦白了被抓回去,结局就是被销毁,小卡也会被牵连。
想到小卡,她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那个总会轻轻揉揉自己发顶,总用好听的声音喊自己名字的家伙,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有没有继续记录每天的心情?有没有找到新的搭档?如果有了新的搭档,会不会像对自己一样对她?那样温柔的小卡,一定会的吧?如果有一天,小卡知道有部分记忆被自己封存了,会怪自己吗?
想到这儿,她有些犹疑了。那样温柔的小卡,应该不会怪自己吧?
其实,她还是希望小卡能够破掉封印想起自己的,毕竟,他们一起相处了三百六十五天,一起去到不同的时空完成了三百六十五个任务,他们的默契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是组织里的最佳组合。如果不是她难以抑制的心情被组织捕捉到了,他们就可以一直相处下去了。
都是那条禁忌惹的祸,什么人形电脑不可以和人类搭档恋爱,一旦被发现,销毁人形电脑,驱逐其人类搭档并消除所有记忆。
为什么不可以呢?她很是不甘。
对小卡的倾慕之意还没来得及表达呢,微弱的情绪波动就被她的管理员阿央捕捉到了。阿央当时就盘问过她,态度一如今天找到她这般笃定。
没能从她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阿央果断上报了组织。当她得知消息时,只来得及封印了小卡的记忆,自己则简单地易了容,边逃边取出了追踪芯片。
可谁想,在这座城市、这家公司藏身了这么久还是被找到了。
“南南,我知道是你,不用躲了,你身上还有一个被我所隐藏的定位系统,只要我在,你是逃不掉的,跟我乖乖回去吧。”
阿央的声音近在咫尺,还差几步就能看到她了。
不能连累小卡,不能连累小卡,不能连累小卡……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再次看到阿央的瞬间,她终于下定决心,启动了自爆程序。
——小卡,如果有来世,我想以人类的身份和你相认,但愿那时你还记得我……
天空中,她的笑靥如花火一般,绽放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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