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栩
（影片信息：《误杀2》，导演：戴墨，编剧：李鹏、刘吾驷、杨梅媛，主演：肖央、任达华、文咏珊、陈雨锶、宋洋、李治廷，中国大陆，2021年12月）
认真写戏的编剧林日朗花费在创作上的认真并没有得到他人的善待。他的作品被比他年轻的审核者不屑一顾，他们只想看到一个充斥着惊险、暴力的故事，从这个主张出发，林日朗编的剧被他们窜改的面目全非，却也贴合时下人群里戾气丛生的观影口味。这是《误杀2》里涉及的对现实生活的观感之一，与之相类的观感在影片里通过林日朗策划实施的一场劫持人质的事件而串缀起了对诸多黑幕的揭示以及直达灵魂的诘问。
无论揭示也好，诘问也罢，它们所构建的那些隐喻性的情节无一不显现出人心所主导的世界正在快速朝向深渊滑落。阻止这个过程的个人的力量虽然渺小，但并非不可期待。它就像微弱的萤火，在黑暗处才可得见不灭的光亮。林日朗就是一个发出微弱的光亮的人，在照亮黑暗的践行下，也把希望和勇气种在了儿子小虫的心底。所以，《误杀2》看似讲述了一个父亲为了给儿子做心脏移植手术而同一系列黑幕斗智斗勇的故事，实则，影片在隐喻的层面铸就了一个温情的主题：种下希望，传承勇气。
当父亲的心脏在儿子的胸腔内跳动，它不仅仅救活了一个幼小的生命，还见证了一种勇气的生长，一个不屈之精神的延续。这个精神是专属于小人物的自白，就像林日朗生前最后写下的文字那么铿锵有力，“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胜利”。死亡是林日朗以个人之力导演的一场大戏最后的高潮，它不是黯然退场的终局，而是生命圆满后的粲然。因为，这场大戏里，林日朗掌控了它的全局，也掌控了自己的生死，这就和深陷器官移植黑幕里的医院院长宋民、卫生局长攀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处高位，无法掌控个人命运的宋民在协助更高一层人物抢走同小虫配型成功的心脏供体时，不无清醒的说透了一个圈内人的共识，“人，越往高处走能掌控的越少”。这个共识在宋民身上体现出一种身不由己的自怜和哀痛，却也掩饰了充当他人帮凶给自己内心带来的无限的惆怅；而攀差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被人从办公室的窗口给扔了出去，制造出一个畏罪自杀的假象，以此掐断器官移植的相关事件发酵后向更高层追查的链条。
能否掌控全局和个人的生死，在小人物和权贵们于身份层面的分野下以一部电影的容量实在难以表述的明白晓畅。《误杀2》只是努力演绎了一个落魄编剧为了救儿子的生命，不惜铤而走险，在自己导演的人生大戏里播撒父爱的纯粹。也可以说，纯粹的温情填补了《误杀2》剧情上的疏漏和硬伤，在对器官移植背后的黑幕的揭示下，掌控剧情走向的是父爱和温情，而不是一味地揭黑和争斗。
作为编剧的林日朗在他熟悉的行业里是个失败者。作为父亲的林日朗在儿子小虫眼里则是一个高大的人。这个人懂得萤火虫在灯光下会失去自身的热量，唯有在黑暗里才能实践自身的价值。比照林日朗平素在生活中的所历，这就是一个犹如萤火虫那样践行生命价值的人。儿子小虫配型成功的心脏被人抢走后，林日朗用自己那部被审核者窜改的面目全非的剧本为蓝本，在医院上演了一场劫持人质为儿子讨说法的大戏。这场戏，林日朗恢复了剧本里的原始情节，剔除了审核者主张的那些惊险、暴力的东西而取温情对戾气的消解和改造。在温情的释放里，牵涉进器官移植事件的市长龙丹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和林日朗共同完成了这场戏的最终结局。
小虫配型成功的心脏给了龙丹出了车祸，生命垂危的儿子。它以抢夺的方式在“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这一认识的主导下，跳动在了一个权贵儿子的胸腔里。影片展现出阶层对立的现状，这个现状不是受各级官员自上而下结成的腐败利益链所主导而来的，它已形成了一种认识，足以改变个人对人心向善、老实做人等价值观念的重估并接受。
《误杀2》以林日朗的死亡宣告了一场大戏的收官。小虫和龙丹的儿子都活了下来。他们的胸腔里，一个盛放着抢来的果实，一个感受着父爱的守护。这是两种不同的延续，也是两个不同的隐喻。阶层对立不会在世间恒久的消除，黑暗中，还会有微弱的萤火在恒久的闪耀。
（全文完。作于2022年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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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栩。所用笔名有王沐雨、许沐雨、许沐雨的藏书柜、王栩326，定居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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