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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启仍然怀着学生的情怀在工厂里工作。他性格安静,不愿与人多说话。匆忙的一天工作之后,他洗完澡便窝在被窝里看书,一直到昏昏欲睡,第二天重新开始工作。
初步踏入社会的那段日子是艰辛的。因为辍学没有经过家人同意,是他自己自作主张。因而跟家里感情破裂,关系紧张。
他受不了家里的责怪。不得已之下冒然鼓起勇气去工业园寻找工作。两天之后,一个意外的电话打在母亲的手机上。他报名的某食品厂某岗位临时缺人,让他快点过去补上缺口。公司经理的意思是:现在,立刻,马上。
杨启欣喜若狂。坐上上午的第二趟班车去了工业园,找到公司行政部,办了入职手续后,开始了自己的工作生涯。
他是一个极富于幻想的人。因为是食品厂,要穿无尘服和戴头罩口罩,全身绷得紧紧的让杨启感到不习惯,进工作间之前,他反反复复的在镜子上照来照去,觉得要面对的可能是年轻靓丽的女孩子,所以他要保重自己盛装出席,给人留下好印象。
他还处在青春期,膨胀的荷尔蒙,对爱情单纯的幻想。他一边搬运未加工完成的食品原料,虽然手忙脚乱,但是胸中无限臆想。他把对未来的幻想发泄在工作的激情之上。这样的工作强度对于年少的他虽然辛苦劳累,但是他坚信这样的痛苦只是暂时的,每一个培育在温室的学生,初入社会的时候都会经历不适,拿下它,像一个大人一样要吃得了苦,适应了就习惯了。
下班的时候他偶尔要去郊区的三角洲公园。他常常在想,每天充斥在这里的买卖和交易,商业往来不断,人群熙熙攘攘。他是否还能遇见陈燕?兴许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在读书,忙着写作业和完成功课。而自己已经和她不在一个维度上,她还是那样单纯的依恋他吗?至少杨启一直心心念念着她。
每天入睡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他都幻想有一天他能遇见陈燕,然后牵着她的手在城市的街景漫步,晚上拥抱着她,依偎在棉衾,他不会伤害她,虽然寝室里还有其他的男性,但是他一点也不介意这样做,他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不再受到管束。
爱情对他来说触手可及,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重新恋爱。可是他忘不了陈燕,忘不了那个可爱的女孩,她常常微笑的蹦蹦跳跳嘟着红彤彤的脸颊在自己面前说:哥跟我一起走。
这句话至今想来他都觉得甜蜜。
他觉得陈燕就是他的一辈子,他会为她守身到终老。只要他能遇见她,他就会向她表白,说,他喜欢她,愿意携手天涯。
每天,他都生活在爱情的憧憬和工作的奋斗之中。他单纯的爱着陈燕,并且相信自己以后一定会过上美好的生活。
晚上,他写了一首小诗:
清明的天空。
纯净到不见一丝云彩。
仰望苍穹。
天边还隐约着你澄澈的眼眸。
在这个浪漫而迷人的三月。
你是否对我的依恋如初。
宁静的湖水是我对你的笃定。
风吹落叶。
我们都会凋零吗?
我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
一点一点的数落着自己的哀愁。
没有季节的单恋。
一如无雨的清明。
这样的爱情是青涩的。是仅属于校园男女的珍贵感情。感情像两条平行线,虽然一直向前延伸,在时间的流逝中交叉重叠,往往经不起考验。
他渐渐改观。他想,她有自己的生活。而他,有另外的生活。分离了的两个人,便像断线的风筝,风筝远走高飞,而他握着丝线也没有任何意义。
后来他在工作间里注意到一个女人。她体态丰盈而饱满。笑容甜美而诱惑。看得出来她三十左右。兴许已经结婚。
杨启想,她的家庭一定和谐而温暖。他不由自主的陷入到对她的热望。她的笑容,她挥动手臂时稚嫩的样子,她修长的大腿和丰满的臀部。杨启忍不住的想要跟她交谈。
她没有有一般已婚妇女的老练和毒辣。她跟人接触时让他想到她单纯如同一张白纸。她的老公多么伟岸。
想到这里他遗憾的叹了口气:
可是她已结婚。
但他却没有因此而失望,也没有心生腻歪的想法。他看着她觉得愉快。勾起了他对家庭的渴望。她是一个美丽到让他联想到家庭的风尘女子。他奋不顾身的爱上了她。但他不会为此而做什么。因为她已经结婚了。
他对着她笑。她也看着他。他向她问候。而她只是简单的回答。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和她谈恋爱的错觉。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湮灭。她是一个多么理想的女子啊。只是当她在工作中对他言行激烈,与同事相处人情练达的时候,她仿佛忽略了自己。
他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他应该尽快放弃这个念头,回到现实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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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杨启,已经远离了读书时流浪和逃离的梦想,阅历稚嫩时荡漾和花心的情愫,他的爱情观缓慢的变化着。
皮球上的蚂蚁,如果没有连接到地面,他以为这就是整个地球。
可事实并非如此,人都在学会分辨明白。
由于工作稳定,杨启在工厂里呆得久,不少的人来了又去,其中不乏青春貌美的女孩子。他不再容易动心。每天的工作,看书,写字,吃饭,睡觉。他觉得心平气和,这样的日子安定极了。他的生命仿佛一条河流,在逼仄的山谷间倾泻而下,闪出晃眼的白色水花,汇入巨大的川流之后,平风静水,像一个成熟的男人胸口沉闷而平稳的呼吸,静看鸟飞鱼跃,自身处变不惊。
这样的日子快乐而平凡。
后来有个年轻女孩子对他产生了好感。她的年龄看上去跟他不相上下。当她暗示性的说:天气真美啊。
他不想回答。
她说:今晚有时间吗?
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他缓慢的抬起头,撇了一下嘴唇,说:谈恋爱很累啊。
这是拒绝。
他觉得风花雪月的年纪所有的恋爱都是在消耗经济和浪费时间。他对路边牵手并肩行走,胸中信马由缰的少年爱情并不感兴趣。仍然沉浸在对成熟丰腴妇女的妙曼感情中。通过她们,他看到了家庭的意义和巨大责任。
只等成熟了,事业有成,自然而然便能实现一个男人情感的寄托,照顾女人。他认为所有的女子都是美丽的。他不在乎女人的相貌。他觉得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跟谁都是恋爱。跟谁都能组成家庭。跟谁都能相伴一生。女人在他眼里都是纯色的,不像花花世界的年轻男子,戴着有色眼镜挑选商品。
他没必要恋爱。
因为这种冰冷气质,他的单纯美好往往吸引身边的年轻女子,却从来不会主动追求和迎合她们。因为他不想恋爱,等他有经济能力了,他可以尽量压低声音使出全身力气对未来的某个女人说:我愿意照顾你,不会鲜衣怒马的生活,而是踏踏实实的在一起,帮你打扫房间,照顾孩子。
他忘记了陈燕,却一直记得那个使她沉鱼落雁的青年思妇。那种感觉是一种厚实的,有担当的,安定的理想生活。过早的结婚使人陷入平庸,他向往最单纯的爱情,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缠绵悱恻,更不会吵架,也不会允许自己的懦弱。
一切只等时机成熟。
而他要做的只是积极生活,平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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