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
[ 清·袁枚 ]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
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

今天赶路的时候啪的一声打在胳膊上,嗯嗯吓一跳,弄明白的时候那个物件转头飞走了,倒是在树下发现不少已故的知了。这个夏天的生灵,陪伴我童年的伙伴,这是来和我告别嘛。难怪七月底了,第一批蝉妈妈产完卵后随风去了。今天聊聊我的童年精灵吧。
蝉我们老家话叫“界溜”,这个唱响夏天奏鸣曲不可替代的精灵,陪我度过没有夏令营、没有培训班、没有旅行的童年暑假。我对他们非常熟,通常我见过的有三种,初夏时节来的是个头有蝉的一半大的“滋儿滋儿”,这个儿一定要读的快些占半个音节才能读出那个味儿,因为他叫的声音就是这个“滋儿滋儿”的音,说的越快就越好似他的叫声,夏头是滋儿滋儿先叫的,他穿着一身苍绿色的衣服,背部有点白色斑点,和杨树皮一般色,不太好识别,找的时候有挑战要仔细寻着声找。他但很受欢迎,一是滋儿滋儿个头小也飞不高,我们八九岁1米34的时候跳跳脚就能从树上撸下来,还有就是身上长的爪爪也不那么锋利,拿在手里绝对安全,叫声也微弱小小的很可爱,通常看到了就没个跑的,嘿嘿不用担心我那个小时候成片的林子,滋儿滋儿的到处是,上学放学路上就忙着抓,大概能玩个一两天。

滋儿滋儿过了就是“斗丫儿”,对的因为叫起来就“斗丫儿斗丫儿”,他比滋儿滋儿大点比蝉小点,叫的声一段一段的,比滋儿滋儿慢,“斗丫儿——--斗丫儿”,他穿着黑绿的衣服,个头也有些大了看上去就不那么袖珍了,自然就不那么讨人喜欢了,我一般不玩这个,还有大了爪爪会硬,握在手里挠人。也是叫三两天就啪啪的落地了,然后就是大蝉登场了。

大蝉叫嚣着我们整个暑假,好玩的暑假生活在震耳的蝉声里拉开帷幕了……

首先我们会朝蝉的幼虫开弓,“界溜锥(zhui)儿”,也有叫“知了猴的”。小小幼虫在树根下喝三五年树汁就长成拇指大小了,然后他们便挥舞着像螃蟹一样的小前足挖个洞洞钻出来,因为是土色出来的时候不容易被发现,但他们要完成脱壳、硬翅、飞翔的过程就必须上树,这样灰色树干上的土色就显而易见了。一般就是在吃完晚饭后,六点钟左右出门带上手电筒,干嘛呢?找“界溜锥儿”,等天蒙蒙黑的时候,他们正好爬到了树干一米高的位置上了,手电筒一照哈哈乖乖收入囊中。一个晚上要是到果园里能找到很多,那时候有小饭馆收,一个“知了猴”一毛钱,一个晚上认真捡的话三五十块钱不成问题,我们就是捡着捡着就跑去玩了。但三五个是随手拈来,我最喜欢把他们扣到碗里,第二天看他们蜕皮的样子,金蝉脱壳可神奇了。他们会用力的把背撑开一条缝,然后会一点点从缝里蹭出来,笨拙的挣扎先蹭出大复眼再蹭出翅膀,然后边爬边蹭,像是在脱紧身衣一样,由土黄色变成嫩黄色的,晶莹剔透的可漂亮了,全身软软的,翅膀也是曲卷的,真像个刚出生的宝宝。然后看他慢慢抖擞出翅膀,身体也会变得坚硬,颜色也会变成黑色,成为一只名副其实的蝉。因为用碗扣住,没有大自然的风和有利的垂直生长条件所以他们脱壳的速度很慢。别看他那么小也知道爬到大树上,待脱壳后慢慢的爬到树顶时天就亮了,这时候的蝉就会变身成黑盔甲战士翅膀挺硬了也能飞了。这个重生的过程就是羽化,整装代发就要去寻找繁衍后代的伴侣了。

那是不是就没得玩了,才不是呢,接着和会飞带翅膀的的蝉玩啊,玩得是捕蝉,捕蝉是我们最喜欢的,捕之前先要自己做工具,我们那个时候都看不上拿着大人帮忙做的工具的小孩,都是自食其力要是能做出屡用不坏的那就更厉害了。要先选两米左右的细竹竿,再找软点粗的那种的铁丝,和直筒塑料袋。那个年代能找齐这些家把式儿也不是很简单的。把铁丝拧个碗口大的圈,在圈口缠上直筒状塑料袋,越结实越好,最好透明色,知了也很狡猾的。另一头绑在竹竿上,做个像渔网一样的器具,等大人们中午睡下了,我们就可以出来作了。

沿着小河边那百八十棵的杨树,就开始我们的套知了游戏,百分之八十都能套着,这个也靠经验,要小心翼翼的靠近,真是“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把袋子拉直然后在树下慢慢伸到知了身后,差不多就眼疾手快套扣在知了身上,等知了发现后就会受惊飞起来,那直直的塑料袋就是他逃跑的空间,只要进袋他就会认准朝上飞,结果就是袋朝上收杆,哈哈囊中之物,虽然我大,但碍于眼神和速度都逊于老弟,一般我的角色是跟着老弟屁股后面收知了的,有的时候怕知了的爪爪抓的疼,也会让他们侥幸逃脱几只,不过在神捕手下没关系,拿着捕杆的老弟当年那副神勇真的和小兵张嘎手持那把木头手枪的样子相颦美。嘿嘿。走在林子的路上振破耳朵的响仿佛就在昨天。我们把捕到的蝉分开,不会叫的是女生,会叫的是男生,我们去和伙伴比谁的知了叫声最大,像斗蛐蛐一样,我们斗知了,在他们的肚子中间有个腹膜,知了叫的时候肚子就打开了,叫的停了就随便捏一捏便又叫了。有战死沙场的,有输给伙伴的,像知了猴和大蝉最后大都会变成油炸野味。有得伙伴说真残忍,不是的,那时候到处是树,一片一片的林子,除了绿化带的林还有大片大片的果园,苹果梨桃林都不让进,但河滩上有片公家的山楂林,碗口粗的山楂林一眼望不到边,夏天的山楂刚接绿果没人吃也没人摘,倒成了蝉的天堂,也成了我们儿时的乐园。那时候盛夏的蝉鸣声一响宛如防空警报一样响亮,抓些是为了保护树木和果园。

随着假期结束的临近,蝉也会随秋风逝去,一个夏天的寿命即将终结,但他们会一直陪伴我们退下短衫穿上秋装,待到秋风扫落叶时才会消声匿迹,看似凄惨殊不知他们在鸣唱时就寻得佳丽产下幼卵完成后代繁衍,待三五年又是一条好汉。

长大了我才知道,那阵阵的鸣声唱响的是他们自己的自信、畅想着对爱情的渴望、畅享着与伴侣的恩爱。但没想到果园的消失,加上树木的毁灭性砍伐现在也仅剩数只了,微微弱弱的再也没有听到“歌声振林樾”了。但我总觉得那些蝉的子子孙孙还在那片土地上,深深的埋在那些没被砍倒的树下,总有一天会爬出来的。这不今天他飞来寻我了,是通知我他们也像我一样迁移了,他乡遇故知呢。我把我的故事讲给赶着去培训班的小小只,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好奇,不一样的童年不一样的故事。
好怀念捕鸣蝉的童年,怀念振林樾的歌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