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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友问:“乘兴而行,兴尽而还”,这种随心所欲、任性而为、无拘无束的魏晋风度,是多么地让人向往。海德格尔说,人应该“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今天,我们还能像古人那样一夜泛舟,访隐者不遇,乘兴而去,兴尽而归吗?
答曰:“乘兴而行,兴尽而还”在《晋书》和《世说新语》上都有记载。大概说的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王献之(字子猷)在边喝酒边读左思的《招隐诗》时,突然想起了隐居在山阴(绍兴)的戴安道,于是,乘般前往,舟行一夜,至戴安道门前,欲敲门时,突然转身返回,语曰: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这个故事将两晋名士的率性旷达展现的淋漓尽致。从东汉末年,到三国纷争,再到两晋南北朝,时局动荡,外族侵扰,混战不休,民不聊生,在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大环境下,老庄玄学的盛行,以及以儒家学说的崩溃,产生了大量以“空谈、嗑药(五服散)、品评”为三要素的名士,他们率性旷达的言行,通过雅聚品评推赏当世人物和清谈玄学,寄情山水远离朝堂,把文人性情放大到极致,纵观历史,亘古未有,为后世文士所仰慕。
然而,即便是名士,亦命如草芥,过着有今日没明日的日子,率性豁达只是名士的表相,是文人阶层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好消极对抗的无奈之举,也是在九品中正制的束缚中,以出格行径,实现弯路超车向名利场迈进的取巧之举。太学生三千人,都救不了一个嵇康,是一种悲情的残酷,而曹丕为王璨让群巨一起学驴叫又是另一种天人和谐。有名士风范的君与名士之间上接连上演着奇异的剧幕,在朝代更替中虽显异类,但让后世无比怀念。
自北府军小校卫刘裕夺权成功后,以谢运灵的死为终点,历史上文士最向往的时代至此结束,恣意横行了二百五十多年的魏晋“名士”们,在匡扶“儒家”学说中谢幕,从此绝迹。历史又回到了君君臣臣泾渭分明的正轨上。如梦一场,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让后世击节感叹“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
如今倒是国泰民安,我们还能像古人那样一夜泛舟,访隐者不遇,乘兴而去,兴尽而归吗?恐怕不能。当前文人的生存土壤并不见得有多好,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指引下,要想率性旷达,已不太可能,那仅仅是泛舟访戴呢?好像也不可能,山或许还是那座山,河可能还是那条河,但那是你可以随便游走的么?那驾车而行呢,单是出走的过程,拥挤的马路,寂寞的飞驰,就会让你心灰意懒。
当前社会,敢文人自居的,大多贫寒。文人的生存之路相对于其他阶层,并不具有优越性,在生活压力山大之下,养家糊口都要疲于奔波,独饮自酌已属实得,哪会有这种心情,去刻意营造那样的意境?想到这里,不仅戚戚然。有些事,有些人,看来,注定是只能活在文字里,活在梦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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