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前檐后（3）

没指甲的手

《檐前》

我很恋家，从小就是。

  高中毕业后我才出了县，中学去县城读书，则是我离家最远，也是离家时间最久的时候。少则一周，多则半月，我必然回家一趟，有几次为了迎接考试耽搁了回家，也会个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再问问家中可曾有什么些事。我记住的第一个电话号码就是家里的座机号，我记得家里刚装电话的时候，我和邻居诸多玩伴甚为惊喜，吵着闹着也要拨电话，挨个通话很久，也就是这个时候，我记住了自家的号码，就连相邻几家的号码我都记得很清楚，为了就是能方便联系，在家里没人接电话的时候，可以打给邻居问问情况，不会惊慌失措，过于着急。我的舅舅、姑姑家都很近，近到每到周末我都会去走亲戚，喜欢去舅舅家，那时我还小，有一次去舅舅家，舅舅家离我家很近，三里路左右，贪与表弟玩耍，母亲丢下我一个人回了家，晚上我哭着闹着要去家，无可奈何的舅舅，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在半夜迎着月光牵着二八大杠把我送回的家，可见我是个多么恋家的人，也可见舅舅是多么溺爱于我。

  我对家情有独钟，家前檐后发生的事犹记在心。

  我家门口也种了一些树，其中有一颗梧桐树，不记得了是小学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的语文课本有一篇文章提及梧桐树，文章的标题早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很深刻的记得一句“梧桐树的叶子像手掌”，顿时感觉很奇怪，就记住了这种树，后来春天植树节的那天，我自己在家门口东屋山头种了一颗，我也像模像样地给他浇水、施肥，我乐于这样，功夫不负有心人，辛勤的劳动总会有回报，没出几年，它结了果子，果子比黄豆粒略为小些，表层未成熟的时候是青褐色，待到成熟后就会发黑，且变的坚硬，内部果肉发白，可以生吃，可以油炸着吃，也可以熥着吃，很有营养价值。秋天从树上落下，像极了的小船在空中旋转而下，船的周围都是梧桐子，可能祖辈都是农民的原因骨子里流淌着收获的喜悦，我喜欢收集梧桐子，但我不喜欢吃梧桐树的果实，觉得吃它很麻烦，即使它很香。

  梧桐树的正前方也就是门口东边，有两颗比我虚长几年的桃树，桃树比较低矮，枝杈繁多，待到我七八岁，可以爬上去玩耍。桃树的树杆上会分泌出一种透明的胶质物体，这种胶质物体摸起来很有弹性，我们农村称只为桃胶，我喜欢收集它当做玩具。常常搞得满身都是，手上更是黏糊糊的，为此母亲没少数落我一番，之后还是为我换洗衣服，用温水给我洗肉嘟嘟的小手掌，每年的七八月份的时候两颗桃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桃子，我很喜欢吃桃，在夏天桃子还没完全熟透的时候，我就缠着母亲摘桃子吃，我更喜欢吃这种酸味居多的桃子，清爽脆口，一口气连吃好几个，解渴又解饿。待到桃子完全熟透，母亲照例分出很多给亲戚邻居，让他们也尝尝，尝尝自家地里长出的果实是多么甘甜可口。

  夏天好乘凉，门口的西边早早的种上了村里老人相传的美帝援助大观杨，最大的特点就是生长速度快，而且树形挺拔、优美、叶片深绿、厚实，尤其是春夏新梢嫩叶都是橙红色，如红花绽放万绿从中。大观杨生长周期短，方便快速取材，家家户户大多都种这种树，我家也不例外，从在这盖瓦房居住开始，房子的四周就栽下了很多，发了棵成了材，夏天炎热的时候，我不喜欢在吊扇下待着反而更热衷于在树地阴凉处乘凉，和小伙伴们一起做游戏，大人们偏于在下面一起打牌。几棵大观杨前是养猪的圈，圈上是平顶，调皮的我是顶上的常客，胆大的我也会从上而下跳下来，惊得圈里猪一阵乱窜，树下打牌人的一阵唏嘘。

  桃树南侧是压井，每天傍晚我都会主动去压井里的水，我总是蹦蹦跳跳的压，接水的桶满了后，母亲被我呼喊而至，一桶水对于我来说，万万是拎不动的。都是头天傍晚准备第二天的用水，直至家院水缸里的水存满，才能歇息，地底下的水比较浑浊，需要等上一晚才能使用，我是顾不得那么多，口渴就直接喝压出来的水，地下的水冬温夏凉，喝着惬意无比，也酿成了我肠胃不好，老是肚子痛，这就是母亲经常挂在口中的自作自受吧！

  桃树和梧桐树中间是常年堆积的柴火，最底下的是伐树遗留的些许大树墩以及树的枝桠，树墩与树桠交相错映，行成了很多大小不一的缝隙，上面一层就是在场上用滚石轧过麦子的秸秆，麦杆有序堆放，大约和猪圈齐高，顶上铺满厚厚一层麦糠，这是传统的小农经济留下的宝贵经验，合理利用农作物，为了就是阻挡雨水的下渗，侵湿了麦草，不能生火烧饭。秸秆中多少残留着些许小麦粒，紧接着的就是一堆黄豆的秸秆和少量的玉米裤、玉米棒，摊上种花生的年份还会有晾干的花生秧，花生秧和红薯秧可是好东西，冬季用闸刀切碎在参杂着麦麸，牛羊的草料全指望它们，看着牛羊慢慢的咀嚼，美味极了，拿它引火烧锅，有点大材小用之感。在电磁炉煤气灶没有普及的年代这些就是农民生活的保障，家家户户都大量储存。

  在镂空的麦秸垛底下，可能是残留的小麦粒和诸多的草堆，可能是这里冬暖夏凉，这里成了刺猬的乐园，我在东屋山头玩耍会发现外出觅食的刺猬，偶尔还会遇见很小的刺猬幼崽，我想它们也是跑出来玩耍的，出于好奇我也抓过它们几次，为了用绳子栓住它一条后腿，我被它不太坚硬的刺扎了，很麻，不多时就会变得很疼。我尝试着喂它东西吃，它不吃，放一小碗水在它面前，它不喝，最终我还是把它放掉了，我想它应该也是恋家的，恋它的母亲及家里的其它成员，在外时间久了，家里人也会为它着急，也会为它担心。

    我想如果它回不了家，见不到它的母亲及家人，它应该也会号啕大哭吧！

                完稿于己亥年正月十五
                          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