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用一屁股坐到地上来表示内心受到了惊吓,比手臂被割了还可怕。毕竟手就算被划成那样,我还是那么帅,可这张超现实主义艺术也太恶心了。怎么形容这堆蚊子尸体呢?它们就这样密密麻麻的摆着,可你仔细一看,又十分有规律的。在页面的外围都是些小蚊子,一圈一圈围着,越到中间越大,最中间那只大概有婴儿的手掌那么大。它们一只一只都扁扁的,把自己的尸体贴在自己的血上,把血都连在一起,像一堆壮士睡在鲜红的国旗里。
不对,不是蚊子自己的血!
蚊子平时体内的血是很少的,一巴掌下去基本上拍不出血来,要拍成这种效果……我再次检查了自己的身体,仔细地检查,果然,在手臂,大腿上都发现了几个还没彻底消退的包包,我大概能想象出上个晚上,这熊孩子干了些什么了。他以自己为引,勾引了一堆蚊子,等它们吸饱了,就用胶水或者什么一只一只固定在纸上,然后啪啪啪啪啪……
我该是有多自虐和无聊才能这样拍一晚上啊。我想想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布满蚊子的垃圾堆边,一个人,陪蚊子站了一晚上,一动也不动,给他们最棒的晚餐,然后小心翼翼地一只一只抓起来,一只一只拍死。怎么越想越觉得,好……孤单……可能那时候一盏灯都没有,只有月亮一直挂在头上,可能那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蚊子嗡嗡嗡。漫长到像一辈子一样的夜晚,短暂到只有夜晚的一辈子。他这么可怜,还是原谅他好了。我找来一个大大的鞋盒,把这页纸撕下来,小心地放进去,这是我和弟弟共同的珍宝,我对自己说。
“很厉害的壮举哦。”我在给弟弟的话里这样写道。
第二天,我收到了一条截成两段的蚯蚓。我拿尺子一量,卧槽,两段一模一样长诶。
我说“你晚上能偶尔也睡会么?”
又过了一晚,醒来时,我的床上铺满了枯叶,一整张床。鞋盒根本装不下,所以我只留了一片。
“你可以跟我说话么?”我接着写。
天亮了,可这一次什么都没收到,没有伤痕,没有尸体,没有叶子。直到我打开手机,才发现多了一段录音。我的心激动得要跳出来,我带上耳机,小心翼翼地点开,听了一遍。然后把音量调到最大,又听了一遍。3分钟47秒,没有任何声音。
我们就这样沟通着,交流着。虽然这种交流往往答非所问,但我乐此不彼,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朋友呢,还是亲人,还是我自己。只是他从没再写过一个字,也没说过一句话。
时间一翻就翻到了阳光明媚的那一天,或者说,现在。父母当初心疼地想让我退学,被我制止了,我还是上了高中。我努力了一整个学期,却只能看着成绩一步一步下滑。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更何况我其实本来并不聪明,我只是可以拼命而已。现在困到拼不了了,自然,也就放弃了。所以有了自暴自弃的现在的我。其实也挺好的,梦里,时间可以拉长好多倍,可以活在恐怖片和科幻片里,可以有支零破碎光怪陆离的世界,就像弟弟眼里的世界一样吧。
说到底,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对世界的意义会有差么?开心和痛苦会有差么?生死会有差么?本来我们也不过是蚊子一样的东西,指不定哪一天就被命运拍成抽象画了。不过我没想到的是,那巴掌会来得这么快。
就在这天午休的时候,我延续着物化课的美梦准备继续拯救世界,被人吵醒了。不应该,一般没有人会理我的,我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啊,是大猩猩啊。每个班级都会有几个恶霸,我们这个班的格外恶,为首的就是这只激素分泌过多的大猩猩。当然这是我对他的爱称,他一般称自己为泰坦。他身后一个竹竿一样细小的小弟过来使劲摇了摇我,我睡眼朦胧地看着大猩猩。大猩猩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死猪边上睡,爷要抽口烟。”
我当时还没睡醒,只是慵懒地说,“你怎么不边上抽?”如果从上帝视角看,当时的我应该是一脸不屑,目光涣散,蔑视一切的,天可怜见,我真的只是还没清醒而已。
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一下子把我打得更懵了,我想也没想一巴掌打了回去。
“我草你妈!”大猩猩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刚烈,一下子怒了,抓起我衣服把我拖进了厕所。后面的事情就不说了。反正最后我鼻青脸肿地站在了班主任办公室,边上站着毫发无损的大猩猩。
班主任看都不敢看大猩猩一眼,只是怒气冲冲地“教育”我。我连连点头,诚恳认错,点着点着又睡着了。
最后,是父母把我带了回去,妈妈一遍一遍地问“疼不疼。”,一直一直哭。
对了,作为插曲,我还想说,回去的路上被青雪看到了,用很鄙夷的眼神看,相比被打,这点更让我难受。不过也没那么难受。嗯,我有点喜欢她,不过也没那么喜欢她。
对了,我还想说,初中的时候我跟她就在一间学校,那时候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小星星,像要发出光来。她不怎么说话,就是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的,问一些愚蠢的数学或者物理问题。她送过我一个沙漏,一个八音盒还有一封长长的描写风景的信。
这学期开学到现在,她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挺好的,本该如此。
晚上回去,我照例给弟弟写信。
我说:“能带我去么,你常去的地方。”
【ps.求评论求点赞求转发求打赏求抱走求包养求期中不挂】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