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我怀着对象牙塔的无限期望,带着极其简单的行李,一个人,到了大学。
在上大学前,我是一个别人家长眼中的乖孩子,从小学到高中,没犯过什么大的事,不淘气也不叛逆,一直都很听爸爸的话,因为我妈从来都不管我;在上大学后,我还是一个别人家眼中的成器孩子,上了大学,前途将会一片光明,荣归故里指日可待。
进了大学,不知怎么呢?我突然就变了,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逃必逃的选修课,逃选逃的必修课,挂不该挂的专业课,挂不该挂的非专业课,很少做作业,别人都忙着社团和学习的时候,我却非常闲,闲的只剩下时间了,一度成为一个无知的游荡者。
我沉醉在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中无法自拔,我迷恋于许知远《那些忧伤的年轻人》,我怀念熊培云描绘的《思想国》。我在梭罗式的自由中狂想,我在本雅明式的焦虑中徘徊……
当我们面对现实中的乌托邦,理想中的象牙塔时,你不得不承认,光荣与耻辱并生,建设与破坏同在。
在一个青年饥渴的时候,遇到这些人,该是多么的幸福,也是多么的不幸,刚经历高考的应试教育,成为应试成功的废品,对这些经典的巨著和公共的话语尚未有明晰的认知,于是,在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上越走越远。
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四年一瞬,恍若隔梦,时间过去,来不及回忆。
在前两年,我花了大把时间关注国家大事,每天在碎片化的新闻里评头论足,经常在空间发些义愤填膺的文字,没想过要彰显自己多么高尚,只是觉得那是一种正确的表达方式。
等到书读的还算多,思考的也还算多时,突然在某个转角,再也不谈国家大事,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的没有他的国,只想有我的家,既心痛也无奈。
“我们看到外部世界如此繁荣强大,其实内心破烂不堪,外部不停地在建,内部不停地在拆。兵荒马乱,如何收场?”
“一个国家,各种传统文化中最坏的习俗和外来文化中负面影响较大的东西结合起来发挥重要作用,这是非常大的悲剧。”
……
如今再看当年记录的文字,感觉那是另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写的另外一种文字。
毕业不久,工作不久,经历了不多,也不少,觉得世事浮沉。
一度失业,在广州深圳这两座城市里看得到万家灯火,却找不到自己的一盏灯,哪怕一束光。
一度颓废,不吃早饭,睡到中午,然后无所事事一下午,看很多书,写很多字。
一度抑郁,我的剧本怎么写成了这样,多么的热血也多么的狗血还有多么的鸡血。
一度失语,所谓失语,就是你把杂乱的故事倒入酒中,然后一口气喝掉,醉了,一个人坐在那里,醒着。
我甚至连朋友圈都懒得去看,只是在每次饭后,我强迫症似的浏览一下,生怕与这个世界脱节,生怕别人说起什么时我一脸的茫然。
先是被国民新老公“宁泽涛”刷屏,小鲜肉穿着泳裤的肌肉照,原来女人也喜欢看男人的身体啊,朋友圈各种要做宁夫人的姐姐们。
接着朋友圈一阵昏暗,到处是黑色,天津加油,塘沽加油,还不知道那里怎么呢?
然后被阅兵刷屏,这盛世,如你所愿。正义必胜,和平必胜,人民必胜。
各种段子照片疯传。
中间偶尔还会有女同胞们叫的“老公老公”的陈粒,谁啊,这是?一查,女的,我靠。
……
2015年9月,当别人开学的时候,我没有学可开,带着极简的行李,刚到一座陌生的城市不久。
我几乎不再关注新闻,相比那些碎片化信息,我更关心我的生活,不,其实应该是生存,即使这样,我还是被各种各样的信息冲刷。
开始呆在朋友那里,假期的时候,除了吃饭,打游戏,就是睡觉,当然这是他们,我除了吃饭,写字,就是睡觉,感觉过得很颓废,生活简单到无地自容。
顿顿点外卖,两个人在美团上选来选去,看哪家更便宜,看优惠,满20减7,哎呀,满40减17。
下了单,一共28元,还是选第二种吧,还能喝着可乐,虽然没有鸡翅,并且还有个煎蛋。
等外卖来了,煎蛋分着两人吃,朋友笑说,我们好屌丝啊。
我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以前在大学时,虽然逃课,但总觉得自己与别人不一样,自己是积极上进的,自己是有梦想的,自己关心国家大事。
后来不在大学了,才发现,自己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一样的屌丝,一样的不务正业,一样的颓废。
那时候刚到SZ,很多已经工作几年的前辈跟我说,这里的房价好贵,一个人如果没有什么背景,要在这里白手起家,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一脸笑,没说话,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无法反驳。
在每个翻来覆去辗转失眠的夜,我仔细想了下,他们说的是事实,没有丝毫夸大。我要很努力才能在这个城市生存下来,仅仅只是生存。
文艺,经过柴米油盐,然后酿成文字;生活,经过煽风点火,然后熬成鸡汤。最后,我把一碗文字倒入一锅鸡汤中,用着小火,慢慢熬。
你有多久没看过,漫天的繁星,伴着一轮孤独的圆月,在整个银河里,熠熠生辉?
在看不见星光的日子里,我想就着这温柔的夜色,伴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将整个孤独吞下,不问世事。毕竟世事如烟,你我皆如云,烟终会消,云也会散,还不如投入滚滚的红尘,热烈地活,为活着本身。
嗯,就这样,我沦为以前讨厌的人,这么的粗暴,然后变成现在喜欢的人,如此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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