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禧之夜(2)

作者: 梦顷禾 | 来源:发表于2022-10-06 16:01 被阅读0次

            湖南省娄底地区的冬天,相对南方来得比较早。到了晚上,气温又迅速降低,柳雨霖感觉一丝丝凉意,顺手拉高蓝白相间的秋装校服外套拉链,整了整刚齐肩的头发,闭上双眼仰头任凭秋风在脸颊上吹拂。深邃的天空泛着微蓝的光,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整个校园操场,温柔地洒落在雨霖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儿上。

            平日刚晚自习就得赶回宿舍,也没有太多机会欣赏深夜的月色。特别是元旦前的深夜,大家一般都是回家度过的。只是这一年刚巧赶上千禧之夜,班上同学商议着一起跨进新千年,班长段明昆又提前苦苦哀求班主任李老师及教导主任严老师,才有了这次操场聚会的机会。

            雨霖缓缓睁开双眸环视着四周,同学们三三两两围着操场篮球场地坐成一圈,互相说笑着。大家都穿着校服,因学校的路灯还刻意留着,透过微黄的灯光,能清晰感受到每一位同学的喜悦。篮筐正下方六把吉他早已有序地摆在地面上,几乎吸引了全部女生的目光,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一场精彩演出的开始。

            “婷婷,同学们都到齐了,等待你的主持开始呢!”韩一笑拉起崔婷婷,推她到球场中央。崔婷婷是文娱委员,班上大小活动都由她操办。早几天婷婷已着手准备着节目,只是为了保持神秘感,雨霖同一宿舍的姐妹们都无从知晓节目全部内容。

            婷婷激动地大声说道:“大家能相聚在这千禧之夜,是我们这辈子最宝贵的缘份,有什么真心话尽管说出来,在这千载难逢的时刻尽情说出来。班上有一群男生,想对心仪的女生们唱首歌------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有请我们的篮球队男神们!”

            六位帅气的男生在同学们的鼓掌声中上了台,各持起一把吉他,排成一二三阵型。领队的是篮球队队长杨瀚舟,175cm的个头,撩拨着中分炫酷的发型,玉树临风地往舞台中央一站,顿时吸引一帮迷妹不停地惊叫:“杨舟、扬州,我们在这里。”杨瀚舟的别名“扬州”取自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中的“扬州”。至此,同学们都只愿叫他扬州,亦或完全忽略瀚字直接叫杨舟,甚至后来连老师也改口直接叫杨舟。等到有人刻意叫杨瀚舟时,大伙儿都要思索片刻才反映出来叫的是谁。

            “杨舟,帅呆啦!”韩一笑双手比着爱心,同样花痴地叫喊着。唯有柳雨霖不为之心动,雨霖心中的如意郎君似柳永一样,是个极富诗情画意,极度浪漫的才子。柳爸爸当年阳春三月喜得千金时,绞尽脑汁想给孩子起一个浪漫的名字,连夜翻阅《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及《元曲三百首》,终于眼神停留在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词上,于是“柳雨霖”名字就这样从柳爸爸脑袋中直接跳跃出来,落入了柳家户口薄上。雨霖刚识字时,柳爸爸就开始教孩子读柳永的这首《雨霖铃·寒蝉凄切》词,以至雨霖对词中每一句都倒背如流,尽管小时并未读懂这首词。但随着年龄增大,雨霖也渐渐读懂词的意境,对词中的浪漫情调牢记脑海,想着自己也要找一个像柳永一样痴情的男子。而十七岁的杨瀚舟,尽管阳光帅气,但毕竟少了点书生气,成绩也一般般,自然是没法与雨霖心中的柳永相提并论的。

              “这首《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我要送给一位美丽的姑娘,她有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圆圆可爱的脸蛋。”杨瀚舟的双目转向了雨霖这边,然后六位大男生开始边拨动着吉他弦线边动情地演唱着:“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叶子,杨大哥在向你表白呢!”杨熙茹在一旁用肩膀推动着叶静芸。杨熙茹155cm的个儿,长得特别可爱,嘴巴又特别甜,在高一时就认了杨瀚舟,因同姓杨,都是杨家后代,熙茹顺理成章地拜了杨瀚舟为大哥,之后就未曾改过口,一直杨大哥左,杨大哥右地叫着。刚开始全宿舍的姐妹们还以为熙茹喜欢杨瀚舟呢。直到后来熙茹再三澄清,只是把杨舟当哥哥,自己喜欢的人其实另有其人,姐妹才肯罢休。当然无论室友们怎么逼问,熙茹对那个另有其人的其人可是保护得非常好,不愿意透露半点信息。

            坐在一旁的班花叶静芸,脸上早已泛起了涟漪,红晕的双颊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楚楚动人。静芸口不对心地说着:“别闹了,我才不会喜欢你的杨大哥呢,我又不是小龙女。”

            “是,是,是,我们的静芸大美人,追求者甚多,不差杨瀚舟一人,这不还有刘浩宇在场上嘛,杨瀚舟就让给我吧!”韩一笑在一旁打趣道。自从刘浩宇高一写给静芸第一封情书被曝光后,姐妹们也习惯了拿刘浩宇来说笑。

            叶静芸只是回头浅浅一笑,落出甜甜的酒窝,“回眸一笑百媚生”大概就是专门为静芸笑容描写的,女生们见了都会为之心动,更何况是男生呢?至于杨舟与叶子,在雨霖心中也认定他俩是天仙配的一对——“叶舟”。雨霖的父亲本是一名乡村语文教师,喜欢古文,雨霖排行老二,上面有长兄,原本一儿一女儿女双全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柳爸妈偏要给雨霖生多个弟弟,后来因为超生柳爸爸被辞了职。不过辞职后,柳爸爸当起了地道的农民,忙得不亦乐乎,还时常说着:一叶扁舟,漫游五湖,纷扰喧闹中倒不如辞官归隐罢了。直至后来雨霖才从书本上找到原来柳爸爸所挂在嘴边的话出自《柳营曲·范蠡》一文诗句:“一叶舟,五湖游,闹垓垓不如归去休。”于是,“一叶扁舟”也就成了雨霖心中又一浪漫的诗词,叶静芸与杨瀚舟也就成了雨霖心中浪漫的一对。

            “我倒觉得杨舟与霖霖很般配,一个高大魁梧,一个玲珑娇媚;一棵杨树,一棵柳树;霖霖最喜欢的诗句——杨柳岸,晓风残月。”一直沉默不语的诗姐(曾语诗)突然插话,大家迅速转过头来睁大眼睛望着师姐,都被师姐这惊人的语句给震住了。静芸的脸上刹那间变得有些苍白,雨霖更是不知如何应答,只是心跳莫名加快。

            “406寝室的六位美女们,看过来,看过来,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刘浩宇大声在舞台上纳喊着,自从全班同学都知道自己喜欢叶静芸后,浩宇更是大胆地公开追求静芸,遇人就说自己是静芸的爱慕者,会一辈子守护女神。这次这么好的表白机会,刘浩宇当然是不会放过的,尽管自己并不会弹吉他,但滥竽充数是他的最强本领,自然是不会放弃装酷的机会,像模像样地拿着吉他唱着动情的情歌。

            刘浩宇大嗓门还是挺有吸引力的,雨霖宿舍的六位姐妹又迅速从诗姐的话语中抽身,回到了演唱节奏中,跟着歌曲一起哼着: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其实我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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