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枫树

作者: 湖溪钓翁 | 来源:发表于2024-06-08 09:16 被阅读0次

            “祠堂牌坊石板路,屏墙枫树文昌阁”,这是老家湖头的几大地标。

            湖头有四棵枫树。“大塘福社”后山一棵,文昌阁两棵,屏墙边一棵。

            庙山下那棵被雷劈死了,只剩下一截黑黑的干枯的树干。听老人们讲,树上那条长着冠子的蛇逃到了屏墙上的薜荔藤蔓里。

            文昌阁那两棵并排生长在文昌古井旁的小溪边,一丈以内没有枝丫,笔直的树干,直插云霄。这两棵枫树是先贤建文昌阁时种下的。抚摸着那磨得光溜溜的井沿,透过那一堆残垣断壁,我只能遥想那屋舍俨然书香氤氲的文昌古阁了。

            族谱记录有先贤捐建文昌阁和屏墙的事迹。屏墙西接文昌阁后墙东至大枫树,墙高六米长五十米,墙体由三合土夯筑而成,顶部砌两层窑砖,墙体上一米五左右设计了一排用于射击的方孔。经年累月,墙体上墙头上爬满了薜荔藤蔓。上小学时,常有高年级男生爬上墙头摘薜荔果吃。看着他们用沾满浆汁的脏手剥开那状如迷你版神舟飞船返回舱的薜荔果,津津有味地吃着里面的籽粒时,我佩服他们勇敢得连墙头上的蛇精都不怕。

            屏墙东边那棵枫树是我见过的最大最老的树了。它很大,三四个成年人手牵手都合抱不过来。它很老,树上坑坑洼洼,长满青苔,几根粗壮的黑色的虬枝暴露在路面上。老人说我们所看到的只是树梢,其他部分埋在了深深的泥土里。以前带学生学习《森林爷爷》时,我常常想起它的样子。

            枫树下屏墙前是一片农田。上小学时,春耕时节,经常见到这样一幅春耕图:鸾峰下,古树边,斜风细雨中,一个披着蓑戴着笠的扶犁老农,一头拖着犁耙的老牛,老牛背上站着一只八哥,后面是一群觅食的白鹭……好一幅水墨画呀!这不就是张志和笔下渔歌子的意境吗?

            如果说屏墙是咸弦和湖头的分界线的话,那这棵老枫树便是湖头的“迎客枫”。

            枫树下有一条石板路横穿湖头屋场,延伸到长丘岸上至暖水塘,是湖头人走向外面世界的必经之路。老枫树树冠硕大,遮天蔽日,像一个绿色的驿站。那些赶汽划子的,担煤炭的,背树斫柴的,推土车子的,都喜欢到枫树下乘个凉歇个脚。他们有的解下扁担坐在地上,卷一支喇叭筒美美地吸着;有的随便找一根暴露的老树根坐下来,用草帽扇着风,嘴里哼着罗家岭大喇叭里播放的《打铜锣》;有的干脆站迎风处,微风拂面,惬意无比。

            上小学时,枫树下也是我们集结的地方。

            大岭上、湖头、寸背岭的学生常在此结伴。我们常在这里比试弹弓,目标就是某个树枝上的某个枫球。“嗖”地一声,子弹飞出去了,飘下几片枫叶;“嗖”地一声,鸟巢被击穿了,惊飞一树昏鸦;“嗖”地一声,鸟巢和里面的小鸟被打下来了,鸟妈妈哀号着俯冲下来奋不顾身地叼走她的宝宝……

            这里也是我们滚铁环的起点。你看:一群背着书包的红领巾,右手推着铁环在石板路上飞跑起来,身后留下一串金属撞击石板的声音和我们的欢笑声。

            每每谷雨后,我们在午休之际钻进枫树旁的丛林里寻树莓扯竹笋,常常有不小的收获。

            几十年过去了,那几棵枫树,枫树上那几个鸟巢,枫树下长眠的双亲和小妹,依然活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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