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从邻家的美女姐姐嫁人后,村里的十几个小姑娘按耐不住了,都把自己往美了捯饬,人人都想当村花,当然这都是虚荣心闹的。村花的标准首先不能太矮,这个条件十几个人之中刷掉五个,脸上长雀斑的不行,头发得长,长虎牙的不要,带眼镜也不中,最后选出五名村花备选人,里面有我,其实没人组织评选,都是自我感觉良好。
既然要当村花了就得严格要求自己,早上上学早早起来,自己把头发梳得溜平,打上头油锃亮,两双小白鞋换着穿,天天洗,天天刷,早上上学之前,小白鞋上还得用白色粉笔再画几道增增白,衣服上怕有褶皱,睡觉之前叠好放平搁枕头底下压着,我妈的雪花膏天天往脸上抹两下,唯独牙不能天天刷,大人的牙刷太硬,刷牙嘴疼。
放暑假的时候更忙。为了变美一点就用一种叫“季草”的花染指甲,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把红色的或粉色的花瓣摘下来,放到小碗里,再放两瓣大蒜,捣碎,再找十几片蓖麻叶子和做针线活的小细绳。
染指甲的工序很复杂,一个人完成不了,前后院的小姑娘互相帮忙,一起找个阴凉地方围个圈,把腌制好的花瓣慢慢放到十个手指甲上,用蓖麻叶子包好再用小细绳把手指一个个缠起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干这个可比写作业顺畅多了。
弄好以后,两只手一整天就那么放着不敢乱动,缠得越久效果越好,染红的指甲总能让我开心几天,但过几天洗洗又退色了,继续染,每个夏天我妈都说家里的碗少了好几个,我又不傻,留着染红的碗干啥!摔碎,挖坑埋好,省得挨骂。
我妈新买的衣服和裙子也逃不出我的魔爪,只要不是特别大我就在家里穿,对着镜子来回照,还有她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嗒啦哒啦响,就爱听那动静。当然都是趁我妈不在家的时候作案,有一次穿裙子正美得呢,我妈回来了,抓个现行,没收了裙子还把大衣柜上了锁。
还是我爸好,能够与时俱进,从买零食升级为给我买新衣服,穿新衣服就得要照相,那天我穿了一身粉色的连衣裙,脖子上带着一串假的珍珠项链,乐成一朵花,我弟拿着新买的木头宝剑,我爸用他的傻瓜相机给我俩儿合了张影,照片里的我弟哈哈大笑,我抿嘴微笑,知道自己有个不明显的小虎牙没敢张大嘴。
最后到底有没有当成村花谁也不知道,没人评价我们这些爱美的小丫头,大人们忙着生计,小伙伴们忙着学习和玩耍,只有我们自己自娱自乐了好久。
春风一遍又一遍的吹绿了小山村,把我们也吹大了,长出叶,开出了花。
时间都去哪了,在梦里,在歌里,在变短的花裙子里,吵着,闹着,蹦着,跳着,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花裙子变成了白衬衫,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已经不做村花好多年了,但梦里面的花裙子依然那么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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