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树》11
韩飞一看火车票慌了神儿，急急慌慌赶到火车站，最后一个剪票，差一点没误火车，头发衣服全湿透了，狼狈不堪。坐在火车上才松了一口气。他从包里掏出毛巾擦了脸和汗湿的头发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头昏脑胀，真想睡一大觉，但闭上双眼眼前都是金冰的影子，他反复回忆金冰到他宿舍对他的举止言谈。“感谢你喜欢我……”看来她早察觉出我爱她，那她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她已结婚了呢？奥，是因为我没跟她表白我爱她。那她为什么给我握手呢？是感谢我喜欢她还是她喜欢我？既然告诉我她结婚了让我死心，那为什么又把她的通讯地址给了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
韩飞已几天没睡好觉了，太困了，他睡着了……
列车员的报站声将他惊醒，他下了火车转汽车，下了汽车又转农用三轮车。开农用三轮车的人跟韩飞是一个山冲的，他们彼此都认识，去街上赶集回来要路过韩飞家门口，韩飞运气不错，正巧搭个便车。
坐在三轮车上看到了家乡的山水，他头脑顿时清爽，在学校的一页似乎已翻过去。韩飞看着原来的光山秃岭变成了层层梯田，像玉带一样缠绕在山腰上，与山上的石头映衬着又像虎踞龙盘，非常壮观美丽。
“大叔，这几年咱这山沟里变化可真大呀！这农田整理得真好，这秋苗长势喜人。”
“你上大学走后，就把田地分到每一户了，这一分呀，咱农民的积极性就高了。自家种地自家收益，能不上心吗？都在暗暗攀比看谁家的地亩产量高呢。就连张洼村有名的二流子也下大力种田了，人们说他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大叔说完爽朗地大笑起来，韩飞也笑了。
“大叔，国家这个政策还真好，把农民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
“是呀，政府鼓励农民发展多种经营，使广大农村地区迅速摘掉贫困落后的帽子，逐步走上富裕的道路，现在除了种植业，还有养殖业，家庭副业，家家户户猪、牛、羊、鸡、鸭、鹅、鸟、虫、鱼都养起来了，咱山里到处都是荆条、竹子，政府鼓励咱搞编织，箩筐、竹篓、竹席都可以拿到自由市场去卖，现在咱农民花钱活便多了。”
“大叔 ，我在报纸上看到中国现在令世人瞩目了，创造了用世界上7%的土地养活世界上22%人口的奇迹。”
“我大字不识，这些消息我不知道，只知道咱农民的日子好过了。”
农用三轮突、突、突冒着黑烟绕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行进着，大约抽两袋旱烟的功夫便看见了韩飞的村庄了，已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这是韩飞最熟悉的风景，到家了，首先看到了与他一起成长的那棵树。它树干挺拔，枝桠向上枝繁叶茂，傲然挺立在暮色苍茫中。这时一种亲切感从韩飞的心中油然而生。
他放下行李喊了一声娘，娘从厨房出来：“飞儿回来了，你怎么不让你哥去接你一下呢？”
“今天不是周日，我哥在上班，就没惊动他。这不，正好碰见大叔，他把我送回来了。”
“啊！他大叔呀，是你把飞儿接回来了，快屋里坐，我正在烧汤呢，喝了汤再走。”
“不了，天快黑了，改天吧！”
大叔启动发动机突、突、突地走了。
韩飞拥抱着娘说：“娘，你还好吧？我想你！”他们娘俩眼圈都红了。
韩飞又去抱了他的树，还是跟从前一样，一搂那么粗。
韩飞娘说：“树长人也长，所以，这许多年都是一抱那么粗。”韩飞娘看到韩飞汗水湿透的汗衫上自己烧柴的脏手印上的两个黑手印，笑笑说：“娘把你汗衫弄脏了，你去冲个凉娘帮你把汗衫洗一洗。”
韩飞嘿嘿一笑说：“娘，您去忙吧，等会儿我自己洗。上大学这几年我学会了洗碗洗衣服。可在行呢！”
吃过晚饭，韩飞和韩飞娘坐在大树下唠嗑到半夜方才休息。
韩飞这一夜睡得很香甜，直睡到日出三竿，他听到了树上花喜鹊的叫声，院子里的说笑声猛然起身开门，看见爹，大哥韩羽，大嫂李慧珍都在院子里了。就差在地市上师专的妹妹，上技校的弟弟没回来了。一家人寒暄之后韩飞娘对韩飞说：“我去大队部儿打个电话，让你妹、你弟都回来吧，咱们一家人多年没聚齐过了。”
“娘，他们也快放暑假了，现在可能正在考试，就不要打扰他们了，反正我就在咱们县不走了，有的是机会见面。”
吃饭间，韩飞问了哥嫂的情况，哥在县城农机站当工人，嫂子去年招工到县纱厂当工人 ，都吃上商品粮了。韩飞娘说：“你们都是国家人了，就我还是个农民，还在修地球。”
“娘，飞弟回咱县当干部了，你背靠大树好乘凉，以后也给你转个城市户口，让你享享福。”
“我是开玩笑，不要了，咱山沟里土地长黄金呀。粮、棉、油、麻、丝、茶、糖、菜、烟、果、药、杂，样样都有，不像城里，吃穿用住烧什么都得买，说不定呀，你们将来还向我靠拢呢！”
韩飞伸出大拇指夸娘口才好，虽然不识字，说出话来一套一套的。
……
韩飞到县人事局报到了。他印象中的县政府跟省直机关比差远了，都是老式平房。他来到县人事局，说明来意，将报到证呈上。局长看到眼前的大学生小伙子，仪表堂堂，开口问他：“小伙子你 想到那个单位上班呀？”
韩飞长这么大从农村到学校，也不知县里有那些机构，只知道高中同学的父亲在统计局上班，是跟数字打交道的，他就说：“我想去统计局。”人事科长又问：“你除了统计局，还干什么工作呀？”
韩飞不卑不亢地说：“我什么工作都能干。”
人事局长感觉这小青年有点高傲，干脆让他到基层去锻炼，“不吃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便对韩飞说：“大学生要想将来有前途，还是先到基层去锻炼，然后才能稳步前进，这样吧，你到五一公社上班吧。”
就这样韩飞背着行李来到了五一公社当了公社办公室的秘书。他感到自己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但转念又一想，万丈高楼平地起，要想稳步上升，必须根基打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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