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好，勤快的阿姨说要把玻璃都擦了。
因为是高层，玻璃还是双层，擦玻璃需要用专门工具——擦玻璃器。
是一种类似磁铁的方块，需要把两块分别放到玻璃内在两面，随着里面玻璃的挪动，外面那一块就跟着挪动，里面玻璃擦完，外面那面也擦完了。
第一次见到擦玻璃器的时候我吃惊得瞪大了眼睛，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早几年，高层擦玻璃还要人在高空擦，虽然有专业家政人员擦，但看着也害怕：那么高万一掉下去不就粉身碎骨了，所以那几年宁可不擦外面玻璃，也没找人擦过。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擦玻璃器，又安全又简便，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如果小时候那会儿有这么好用的擦玻璃器就好了。
记得每年一临近过年，就开始年底大清洗。先是扫房子，把屋里东西都搬出去，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接下来就是擦玻璃了。
比起扫房子，擦玻璃算是一件小工程，从我记事起，擦玻璃就是我和姐姐的专属工作。
准备擦玻璃之前，母亲总要滚上一大锅开水，这样我们就不必用冷水洗抹布了。那会儿正是寒冬腊月，那时的冬天远比现在要冷，何况是在屋外露天擦玻璃。
作为每年擦玻璃的主力，我和姐姐事先都各自准备了一块干毛巾，一块湿毛巾。
开始擦玻璃了，先用湿布擦头一遍玻璃。蒙尘了一年的玻璃上积满了灰尘，好像厚厚的岁月。抹布所到之处，灰尘一点点消失了，昏暗的玻璃瞬间变得透亮起来，那时成就感油然而生。
头遍玻璃擦过后，把抹布放到温水中洗洗，一盆水都变成了深色，像是岁月的颜色被洗了下来，混浊不堪。于是再换一盆清凌凌的水，像是告别旧年迎来新的一年。
用第二遍湿抹布再擦一遍，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后，玻璃基本上就干净了。最后再用干抹布将玻璃上的水痕擦干净，一块玻璃就算大功告成了。
按照这种方法，我们将堂屋玻璃擦完，再将东屋玻璃以及厨房玻璃也擦完。
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擦完后在屋里一边围着火炉烤火，一边往外看。原先模糊不清的窗子现在明净如水，玻璃像消失了一般，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整个房间都比以前明亮了几倍。
我们家的窗户并不多，只要花上小半天功夫就可以把所有玻璃都擦完，如果遇上窗户多的人家，那擦玻璃就是一件浩大的工程了。
印象很深的一次擦玻璃是帮高中班主任老丈人家擦玻璃。
我们高中时的班主任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微胖，老是笑眯眯的，小小的眼睛藏在厚厚的镜片后面，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听说班主任是邻县的人，说话带着外县腔，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还记得他每次说这句话时拉长了尾音的腔调。
对他没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尤其那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让当时的我听着很反感，充满着浓浓的市侩和庸俗。
班主任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但在当时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龄，这样的说教根本听不进去，反而适得其反。
据说班主任找了个很有背景的老丈人，是个什么长之类的官，没想到我们有幸走进班主任老丈人的家里。
某个临近寒假的一天，班主任神神秘秘地把我们五六个女生叫了过去，去了才知道是要我们帮他老丈人家擦玻璃。
说来这样的事我也不是头一遭干了，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就爱去同村教我们的老师家里玩。
逢到农忙的时节，还帮人家看过孩子，到地里帮人家收过玉米呢。那会儿一心巴结老师，在老师家比在自己家还勤快呢。
本来就当是一场外出放风了，我们几个女孩兴冲冲地跟了班主任去，到了才发现：这真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有如此多窗户的房子，一座小院，好几个房间，包括厨房在内，足足有五六个房间。
说起来房子面积也不算太大，因为都是隔断成了一间一间，跟鸽子笼似的，一格又一格，迷宫一样绕。
房间一多，跟着窗子就多了，每个房间都有一两扇窗子，每个窗子上都有数块玻璃，还是那种老式的开合窗子，小块小块的玻璃，这种玻璃最难擦了。
最麻烦的是厨房的玻璃，因为粘了油烟，清水是擦不干净的，需要放上清洁剂擦一遍才能把油污擦下来。
好在人多力量大，大家说说笑笑干着活儿，不知不觉就擦完了所有玻璃。迄今为止，我都没见过比这家窗户多的人家，现在想起来还感觉密密麻麻。
现在的楼房，都不再是那种鸽子笼般一格一格的窗户，代之以整面墙那样大的玻璃窗，站在窗前可以看到脚下车水马龙。
阿姨不消多大功夫就把几个房间玻璃擦干净了，站在干净的玻璃窗前，看外面的车流都看得更真切了。
不用在寒风中用裸露着的双手拿抹布擦玻璃了，也不用担心手因为浸泡在水中被风一吹变得通红粗糙了，生活变得越来越简单，越来越方便。
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呢？
少了劳动过后收获成果的喜悦感，也少了一份过年来临的仪式感。年的味道，确乎越来越淡了。
附我在简书的第一篇文章：
202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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