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观鲸记

01

出海观鲸是斯里兰卡导游竭力推荐的自费项目。此行自费项目很少，本着慰藉导游的初衷，历来对于观赏动物没有多大兴趣的我，也跟风交了120美金。

据说斯里兰卡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观鲸点之一，重要的是这个季节正是鲸鱼交配的季节，能够看到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然而我不关注此行能否看到鲸鱼，只是担忧观鲸的船只大小和安全度，担心印度洋是否温柔，会否晕船。

02

早上四点半就起床集合，空腹吃了两粒晕船药。也许是心理作用作祟，在去码头的车上就感觉晕乎乎的。

六点多转乘当地的突突车，穿越渔港码头，来到了世界上最佳观鲸地之一美瑞莎。

远远看见码头上一字排开的二层敞篷小游船，我心里就暗暗犯起嘀咕。担忧这么体积小而简陋的渔船飘在印度洋的风浪中会出什么状况。

我跟导游再次确认是否买了保险，被同行的天津团友戏谑道：人死了要保险有吗用？

上船前，每个游客都被要求在一张表格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和国籍，这张表格让人想起一部空难电影里的遇险者名单的样子，我签字时手居然有些发抖。

穿上油污的救生衣，选了二层一个靠舷窗的位置坐下，开船后我就不敢再动一步了。对晕船的恐惧感从昨晚就已笼罩心头，让我做了一夜噩梦。

船上各种肤色的游客兴奋地左右前后穿梭拍照，情侣们趴在船舷上窃窃私语，年轻的美女们顶着精致的妆容摆出各种pose拍照，一对外国夫妻抱着不满一岁的孩子盘腿坐在船舷的地垫上，悠闲而惬意。

船员端着盘子，殷勤地为没有来得及早餐的游客发放热狗和三明治，到我跟前时，我礼貌地摆了摆手婉拒了。晕船的人是不敢乱吃任何东西的。

我暗暗羡慕着那些天生不晕船的优良体质的人们。

03

船渐渐驶离岸边，加大马力往海洋深处驶去。半个小时后，兴奋的游客大多都坐了下来。后排的一位美女突然冲到舷窗边趴在栏杆上吐了起来。

船员见状开始发放黑色垃圾袋，我急忙也要了一个备用。有几个年轻人忙着低头玩手机，摆手表示不用。

前排的一位中年妇女也开始吐了，吐完后的她两眼紧闭，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将头靠在椅子背上向后耷拉着。

一个玩手机的年轻小伙仿佛被晕船的气氛感染，也趴在舷窗上吐了。船员开始忙碌着前后穿梭，不听地为晕船的游客递塑料袋，收垃圾袋。

随着进入深海，风浪越来越大，船体像一片树叶随着浪左右摇摆，上下起伏颠簸。

又有几个年轻人吐了，那对带孩子的外国夫妇也吐了，妻子跪着用脑袋顶着地板，丈夫紧紧护住孩子。

旁边的美女已经吐了四五个回合，船员把她抱着平放在地上。

一个多小时坐着不敢动窝，我的屁股麻木而生痛，看见这番场景，没敢站起来活动。

04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鲸鱼，大家都不约而同抬起了头四处寻找。躺在旁边地上的美女也马上抬头问鲸鱼在哪里。

远远的海平面上冒出一根水柱，船长加大速度顺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又是一串水柱，大家一阵欢呼。船长示意大家安静，为避免吓跑了鲸鱼，船长熄火了发动机。

四周异常安静，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海面上，湛蓝无边的印度洋面瞬间被染成了金色。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般等待着鲸鱼的出现。

一阵欢呼声响起，船的左边突然冒出一根水柱。刚才被晕船折磨得蔫蔫的游客们突然打可鸡血一般，哗地涌到了左边。前面那个大姐也奇迹般跳起来，挤到人群里去拍照了。

十多分钟后，船的右边一只蓝鲸喷出十几米高的水柱，随后潇洒的甩尾潜入大海，飘然而去。

据说蓝鲸很少跳跃，人很难看到它们甩尾入海的完整画面。看到这惊艳的一幕，整船人都沸腾了，刚才晕船呕吐的那对外国夫妻不禁相拥欢呼。

我突然发现躺在脚边的美女不见了，原来她是匍匐着爬到船头，挣扎去看鲸鱼了。

05

几艘观鲸船也马达轰鸣着陆续赶了过来，形成一个围猎般的观鲸圈子。又是十多分钟过去了，但鲸鱼没有再出现。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兴奋地交换着彼此拍摄的鲸鱼视频和照片，同时埋怨那几只船只吓跑了鲸鱼，表达着与鲸鱼错过的遗憾。

我始终一个姿势坐着，从头至尾没有动窝。一方面因为怕晕船，一方面内心真没有追逐观看鲸鱼的乐趣和快感。

看着渐渐靠近了的海岸线，我一颗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踏上陆地那刻，我感觉身体舒服很多，内心也无比踏实和安定。那些晕船的游客们一个个也都表情轻松，话题也不再是鲸鱼，彼此交流自己在船上的痛苦和靠岸的如释重负。

也许人本身就属于陆地的，离开了陆地，人们就像失去了根基一样无助和虚弱。就像鲸鱼属于海洋一样，我们有各自的生存空间，互不打扰恐怕才是各自都舒适的生存方式。

从这个意义上，与这只蓝鲸一面惊艳后的错过并不算遗憾，而应该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