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二时,杨子文和王琳被分到了同一个班。九月初的一个下午,学校前门广场挤满了前来查看分班情况的高二学子们。尽管天气炎热,太阳的余光仍未散去,可依然抵挡不住同学们看分班的兴致。结果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摇头丧气。不一会功夫,热闹的广场便陷入了寂静。
杨子文被分到了重点班,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旁边的好朋友大姚则是一张苦瓜脸。其实每次分班,大姚便是这个苦菩萨的表情,可命里似乎与重点班无缘,每次都被无情的推进了普通班,真是个可怜的男孩子,你看他头上那若隐若现的白发!早年生花发,定是读书愁……
初识王琳,是在第一节英语课上,那节课老师总是在重复着这个名字。后来一打听,原来是杨子文班的英语课代表,英语成绩是极好的,不过后来的一系列考试确实也印证了这一点。王琳虽说是女生,却没有一般女生有的那种文静的样子。常常室里室外,嬉戏打闹,纵情欢笑。还喜欢给人起不大好听的名字,哦不,是称呼。像杨子文在和王琳熟络了之后,就被冠以文姐的大名。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有一个带姐字的称呼,极为不雅观。
王琳身子骨架比较小,就像猫一样娇小。特别是那双略带黑眼圈的大眼睛,总让人联想到猫咪,甚至是熊猫的眼睛。王琳经过杨子文书桌旁时,常常会调皮的拍一下他的桌子,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有时会把杨子文吓得心惊肉跳。每当杨子文有这样“优秀”的表现时,王琳便会咯咯大笑,然后得意的扬长而去。
一个周末,杨子文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礼品店里随便逛逛,恰巧碰见了王琳。王琳急匆匆的走进来,大口喘着粗气,样子有些狼狈。看着她脸上贴着些许细长头发,杨子文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不知为何,杨子文此时的心有点小鹿乱撞,想看见王琳,又不想见,简单的寒暄之后,自个躲在店里一个僻静处踌躇不安,偶尔斜着眼看王琳在做什么。以前只见过王琳闹时的样子,安静时的样子还未曾见过。她此时聚精会神的边走边浏览眼皮底下琳琅满目的商品,甚至都忽略了杨子文的存在。末了,告诉杨子文,她正在给她的好朋友挑选礼物,不过这里没一件她看中的东西,改天再到别处看看。然后突然又俏皮一笑,告诉杨子文她的生日在11.09,不准备给她礼物吗?杨子文只是哈哈大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发笑,好像在王琳面前笑才是正确的交流姿势。
杨子文默默记下了这个日子,在王琳生日那天,杨子文送给她一个小黄人,在海丰对王琳不多的印象当中,王琳好像喜欢娃娃。王琳收到海峰的礼物后很开心,两人友谊的小船似乎也从水沟里开向了辽阔的江流湖泊。
时间沿着学校外面大道上的斑马线匍匐前进,缓慢却从未停歇。高三的日子里除了漫天飞舞的考试试卷,几乎再无其他。杨子文和王琳已经不在一个班,但仅有一墙之隔。海峰最近特别懊恼,王琳在杨子文心中成了一道选择题——见或者不见。见是非常简单的,只需一抬头,经常能看到王琳就在自己教室外面的窗口,和她教室内的闺蜜说着什么事情。不见也是简单的,只需要低着头假装写作业就行。可这两个选择对于杨子文来说都是痛苦难耐,王琳这个名字就像是一股被打乱的麻绳缠绕在杨子文的脑子里,搅得他快要神经错乱。
杨子文最怕两人在楼道或者去食堂的路上碰见,那时海峰就像是一个落败而逃的士兵,狼狈极了,连多看一眼王琳的勇气也没有,勉强挤出微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王琳的视线当中。王琳从杨子文躲闪的目光中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也开始有意无意避开他。而每当听到教室外王琳活泼的声音,总是会在杨子文心中激起一阵涟漪,好像王琳的话是故意让他听见似的。
繁忙的日子里时间总是转瞬即逝,所有好的坏的经历最后都被压缩成了一张张记录的图画,定格在了每一位高三学子的脑海当中。临近高考,教室里充满了离别的气息。晚饭后那段时间,同学们也无心再奋笔疾书,开始前后左右交头接耳,互诉衷肠。平日里关系处地不愉快的同学在这样的时候,也都冰释前嫌,开始称兄道弟、把水言欢了。杨子文也快速加入了这场最后的狂欢party当中,边吃着邻桌递来的辣条,便聊着琐事,憧憬着未来。有那么一瞬间杨子文脑海里闪过了王琳的影子,但又稍纵即逝了。
高考结束后,宿舍楼道里满是平时做过的卷子,被风吹的凌乱不堪。一些同学为了发泄积在心中由来已久的怒火,甚至开始焚书坑书,实在让人大跌眼镜。和室友们互相道了别,杨子文拖着厚重的行李箱往回家的方向赶,高考后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相反倒是有一种失落感萦绕心间,挥之不去。在寝室楼下的拐角处,杨子文看到了同样要回家去的王琳。两人相视一笑,过去所有快乐的痛苦的事情,此刻早已不复存在。杨子文有很多话想要说,王琳也一直在等着他开口,可就是迟迟说不出口,纠结了短暂的数十秒,最后只得做罢。
“走啦,王琳!”不远处的闺蜜在催着王琳。
“来啦!”王琳一边往前赶,一边回应着。
“我还要等一个人,那再见?”杨子文微笑着看着王琳。
“嗯,再见。”杨子文试图在王琳的眼中寻找到一丝不舍的目光,但一无所获。
王琳拖着比自己还要重的行李箱,疾步朝前走去。杨子文停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渐行渐远。太阳历经千辛,终于从大片云层里逃了出来,开始普照大地。下过雨后的地面预干未干,显得燥热难耐。当看到最后那个黑点消失不见时,杨子文又开始拖着行李箱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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