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儿拉开了车门，坐在了我身边的副驾驶的位置上。整理了一下墨绿色的校服毛衣和绿色苏格兰呢的制服裙子，将沉重的大书包放在了脚下，悻悻地对我说道:
“妈妈，我今天数学考得不好，是全年级第二名……”
“全年级第二名？”
我从方向盘上侧过脸，望着她的那一张长满了青春痘的，罩着落寞的面孔，抽出右手伸开了巴掌对她说:
“…… Well done!High five!（做得不错，拍掌!）”
二女儿有些吃惊地望着我:
“妈妈，你不觉得失望吗？我只考了第二名……”
“但是你努力过了，对吗？”
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她那亮到很晚的，卧室里的台灯，以及她伏案学习着的身影。
“是的妈妈，这次我尽力了，可是我的好朋友Eva还是超过了我，拿到了数学第一名……”
二女儿落寞地低下了头，闷闷不乐地说道，将我的那一张伸开了的手掌留在了空气中，拒绝着与我的拍掌。
我收回手掌，打着了汽车的引擎:
“你的肚子一定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带你去超市买你最喜欢吃的‘垃圾食品’，作为对你这次考出好成绩的鼓励……”
“真的吗？那么，我可以买薯片吃了吗？还有可乐!”
“是的!”我微笑着，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二女儿抬起脸望着前方的街道，脸上的表情不禁松懈了下来。
说来可笑，垃圾食品在平时是我家的‘禁食’;可这会儿却成为了对孩子们做出良好成绩的奖励。
我侧脸打亮了一下全神贯注地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以及穿着校服走在放学路上的同学们的二女儿，偷偷地揣测着她此刻的想法。
“妈妈，我没有考第一，你为啥还奖励我？”
二女儿冷不丁地发问道:
“不是仅仅因为我努力过了吧？”
“当然不是……”
我微笑着回答道。
“你要知道，没有人会永远坐在第一名的位置上的;因此，成为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甚至最后一名都再正常不过了，因为这便符合了事物发自的曲线规律。”
“唔。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尴尬，我总觉得班里的同学们在得知了我这次的成绩后，会在背后嘲笑我，甚至对我失望……”
“是这样的吗？有没有同学对你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呢？”我反问道。
二女儿摇了摇头。
“所以，有的时候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我想这次的成绩有一些回落，别人并不会像你一样完全放在心上的，因为大多数的人都生活在对你的普遍印象中，也就是说，大家已经习惯了你的数学不错，所以，第一名第二名，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
从汽车挡风玻璃的反光中反射出了二女儿若有所思的面孔。
图为女儿就读的中学，同学和教职员工们。图片来源于网络
“还有一点，我认为比你是否能够考第一名更加重要的……”
“是什么？妈妈？”
我再次将目光从汽车前面的道路上收回来，与二女儿迅速地对望了一下:
“你的放松，你的快乐……”
“哦？”
“总是要争做第一名，事事都要拔个尖的人，是注定会活得很累，没有快乐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努力地做好手头的每一件工作，不去计较结果，不去与别人攀比。这样，你会觉得自己会活得更加真实，并且快乐许多的。”
二女儿没有接我的话，只是沉默地思考着。
“在这一点上，妈妈想对你说的是，我们中国人所信奉的‘中庸’哲学……”
“哦，那是什么？”
“呃，”
我想了想，努力地想将这门博大精深的中华哲学，在我的这位在海外长大的孩子面前解释得通俗易懂:
“……其实，如果你去观察一下身边的事物;最出头的东西，遭受的打击与挫折也会越多;妈妈最希望你和姐姐将来能够过上一种平衡的生活，用平常心去看待你们人生道路上所面临着的竞争;换句话说，就是要学会容易去满足……因此，只要努力过了，并且认认真真地去做过了，就不要太过于强求其结果……第一名有站立在第一名位置上的许多辛苦;在妈妈看来，那样的鲜花掌声所带来的辛苦，与平平淡淡地享受着云淡风轻的寂静相比，我更喜欢后者……”
“所以，妈妈，你是不是在说努力地做好自己，就是做了第二名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呢？”
“是的。我觉得无论第一名还是第二名，都是你努力过的结果，最重要的，是不要与周围的人相比较，更要接受生命中的平庸……只要你努力过，只要你是快乐的，我觉得你所做出的那些努力就是值得的……”
“我明白了，妈妈。”
二女儿侧目看了看我，目光中走过瞬间的感动。
“谢谢妈妈为我做了第二名所给予的鼓励……我终于懂了，一个人内心的快乐与满足是最最重要的……”
二女儿微笑着对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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