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学,冯予薇破天荒交齐了作业。响鼓不用重锤敲,这一着倒是算对了。老姜笑。
开学前数学留的作业除了《科学室》,再就是四边形综合题,题目繁难,一题题抄题写,人人写足了一本胶套本。开学后又有新的作业,老的就顾不上了。胡老师似是发现了班里人的喜新厌旧,课上眯了眼就开始抽查。果然,答案也对了,勾叉也打了,就是没人订正。
于是下了最后通牒,两周之内没订正完的,请家长。
叫苦连天。
如果说其他人的苦是清秋苦瓜,那程东晓的苦简直堪比黄连。
A组的题,勉勉强强对了三分之二;B组的题,一半错了,另一半齐刷刷开了天窗。
恰似那,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一下课,程东晓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订正。第一节课下课,订正了两题。掰指一算,这个速度,两周足矣。
第二节课老师拖堂,速度为读了一道题。
第三节课下课,程东晓跟上节课的余孽彻底杠上了。辅助线加了四五道,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一杠就杠到了上午放学。纸都快擦破了,依旧是无头苍蝇。程某某怒而摔笔。
同桌的周竣瞄了一眼题,一声轻笑传进程东晓的耳膜。
"你行你来啊!"程东晓一边去捡地上的笔,一边不屑道。
"我要是做出来了呢?"周竣嘴上不饶人,笔下却没停,一副三好生做派。
"你要做出来一一我请你一杯柠七。"
程东晓何尝不知道周竣能做出这道题。想他每天下午在被胡老师"借用"的自习课上"挥斥方遒",就知和自己不是一个档次。
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竣停下手中正在演算的题,悠悠然扒拉过程东晓的作业本。这道题,别人也曾问过他,确实是一道有难度的题。辅助线不好加,要构建一个以梯形腰长为半径的圆。如果有足够的耐心,建立一个平面直角坐标系也是可以的。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黑板上语文老师的板书还没有擦。字很好看,天也好看,窗外的樟树也好看。程东晓没有事做,转着笔,佯装认真摊开英语完形填空阅读理解。初中好快,一晃两年有余,突然就开始害怕失去。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十分钟,程东晓没有写下一个字母。
"想什么呢?"周竣扬起笔敲了敲程东晓的书本。
"啊,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马上就要毕业了。"
"那你还马上就要高考马上就要工作马上就要成家立业了呢。瞎矫情。"
是啊,也许自己所想,在旁的人眼中只是瞎矫情罢了啊。
"看好了,我只讲一遍。作圆,连结,然后证这两个全等……你自己再做一遍"
还是做不出来。
他认真讲题的样子,比老师的板书好看,比天好看,比油油的香樟好看。程东晓如是想。
我一个人
思念我们俩
即便知道
你的目光所及并无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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