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游乐园出口。我和好友并肩跑向等候多时的大巴车,气喘吁吁,相视一笑。无奈腿短路长,重重空气的阻力仿佛在周围盘旋伺机而候,迈下去的脚步沉重的像小时候写作文时的心情,周末的游乐园人满为患,短短两分钟的过山车排队却要一个多小时。今天的出行是欣赏“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的绝佳时机,如果不是抱着游玩的目的看待的话,我想。到了大巴车上,身旁的她从包包里拿出唇膏,对着手机开始描摹起来,旁若无人的姿势让我禁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当女人(孩)们在乐此不疲的搽唇膏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望着窗外那一抹像蛋黄的太阳,咽着口水想。
也许像战士乐此不疲的擦拭枪支,这唇膏便是征服世界的利器,试想,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那一点鲜艳欲滴的樱桃小口难道不会令你的目光多停驻几秒吗?(近视眼请忽略这句话)把头转向窗外,夕阳下的油菜花像摊开金灿灿的煎饼。闭上眼睛遐想连篇。心里忽然闪现出了鲁迅的一句话: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我愈发想逃离这人潮汹涌的一切,包括与我亲密无间的朋友以及粗俗的自己纠葛不断的现在。追溯到细节之处,也许可以说和一只口红有些相关。
前几日,我从网上买了一只口红,当我选择付款时,恍然隐约感觉到什么东西仿佛离我渐行渐远,我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更无法预测这一次购买在潜意识里代表着自己从一个世俗的分界线慢慢倾向了自己以前颇有抵触的一方。不消几日,货便到了,我仔细打量着人生中第一只口红,廉价而鲜艳,就像自己引以为傲的青春和那么一丁点的特立独行,可如今我却要依靠它来装扮自己的色彩了,一抹五味杂陈的思绪在心中荡漾开来。但是很快被第一次搽口红的兴奋好奇所替代,我把包装慢慢打开,把它拿到太阳底下观察,我跃跃欲试却又满怀迟疑,像小时候第一次做坏事——偷西瓜的心情。终于,我鼓足了勇气用生疏的姿势把它勉强糊到了lip上面,我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着这张脸,嘴唇略红了,其他无恙。一股怪怪的感觉却在心里升腾,这是排斥感吗?我问自己,然后迅速把它抹去,或许我还不能接受镜子里这个奇怪的自己,我想了想,然后把这支唇膏束之高阁。
关于我所看到的第一支口红,原谅我想用这个停留在脑海的关于这件物品的最初称谓,唇红如花,颇有些俗气。口红的最初原型有两种,一种是我们常在古装片里看到的朱砂口红纸,它是由朱砂、蓖麻油等制造而成的。另一种是来自古埃及时期,当时的妇女会将有颜色的植物和虫子碾碎用木棒沾上涂抹于嘴唇。而我见识到口红是在五六岁那一年。
儿时家境落魄,时常到外婆家小住,童年里的很多记忆都是姥姥家的奔跑玩耍的院落为背景,记忆中的舅妈经常long the face ,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稍稍懂得了对大人的察言观色。虽然同出一个院落,和表弟要好到偷西瓜还要互相搭个伴,我却尽量避免到表弟家的屋子里去玩。记得有一次不慎踏了雷区,和表弟在他们家沙发上打打闹闹,无意间发现了舅妈的梳妆盒,咦?这是什么?我拿起了那支可以拧开旋转,膏状体慢慢在眼前绽放的花儿一样鲜艳的东西,好神奇呀,我禁不住蘸了一下到手上。
“蹬蹬噔……”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我像一个在作案现场被逮到的小偷般落荒而逃,背后那一串刺来的犀利目光我至今也难以忘怀。和这个小物件的邂逅就这样戛然而止。却留给了我无尽的遐想。
如今,斯已经长大成人。关于童年,仿佛一部默片,深到骨子里的沉默寂寥是短暂的空虚掩盖不了的。就像迟迟不愿接受一件新鲜的事物,也许它能带给人前所未有的新鲜体验,却也害怕其将一部分自我剥夺。我没了当初拧开那朵绽放的花朵的勇气,我只是想,在这个囿于一角的小天地,再呆的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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