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这张照片被风吹落，陆然想了无数种可能，但没想到比最糟糕的结果还要糟糕。
夏栀献宝式地拎着照片的一角，拿到距离陆然差不多一尺的地方，“看清楚了吗？这张照片熟不熟悉？还有这背面的字，我不认识简体字，你要不教教我？”
陆然眼中的怒火已经不能用熊熊燃烧来形容了，两只瞳孔仿佛是要喷射的火枪，把那张让他夜不能寐的照片吞没掉。
他转头看向许诺：“好啊，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所以你刚刚所有愤怒的样子都是装的是吗？还有你，居然对我开枪？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然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只要一想到夏栀对他开枪的场景就陷入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悲伤。
“不对你开枪，我们怎么结束游戏，走出你的幻境呢？”夏栀冷冰冰地反问道。
“可万一那不是幻境呢，你们只是猜测，万一你们猜错了呢，万一那就是真实世界，那我就真的死了，你想过吗？爹。”陆然陷入了一种近乎崩溃的状态。
夏栀一听到陆然喊他“爹”，整个脑袋都懵了，整个人都有些局促：“你叫我什么？”
陆然没有回答她，开始抽泣，随即是越来越投入的哭声。
夏栀看向许诺，之间他神情自若，一点都没惊讶的意味：“许诺，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之后再跟你解释。”许诺回应道，他的目光闪躲，虽然意料到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陆然的哭声突然收住了，他又转头看着侧身而站，依然高高俯视他的许诺：“你居然没告诉她？”
许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约莫半分钟之后才开口说道：“之前我以为你只是小孩子脾气，争锋吃醋，但没想到你竟然变得这么歹毒。你想让我亲手杀了萧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对他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
许诺越说越激动，再一次拽上了陆然的衣领，连同绑着他的椅子，都悬空了两只脚。
“我恨他。萧川，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他。”陆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夏栀质问许诺，是在为他的隐瞒而生着闷气。
“一直都知道。”许诺说话明显底气不足，但他怕夏栀生气，又马上补充道：“我们刚碰头的时候我跟你一样失去一部分记忆了，直到上个礼拜才想起来，至于知道他在操控黑月，也是刚刚环境里才发现的。”
许诺努力解释让夏栀相信自己也知道不久，不是可以要瞒着她的。
“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那不是幻境，那就是我亲手杀了他！”夏栀难掩激动，她不敢想象这样的后果。
“可他早已不是你的乖儿子了，他已经疯了，他要杀萧川。”许诺提醒道：“你也不是纳兰依依，不能过于心慈手软被他牵着鼻子走。”
夏栀瘫倒在床头柜上，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反转，也难以抉择。如果萧川和陆然之间终究要舍弃一个，她该怎么选？
想当年，那只可爱的小虎斑，整天没事就爱往她和许诺的怀里钻，温顺又乖巧，唯独对萧川相看两相厌。
她以为这小家伙听不懂人话，也从未想过一只猫会有什么想法。
如今的结果，她是不是也有责任，陆然对萧川的恨，是她的失职，也是许诺的疏漏。
“你把萧川藏哪儿了？”许诺问道。
陆然扭过头不理他。
许诺继续说，“你一直在汲取他的神力对吗？”
陆然眼神有了一点波动。
“你那么恨他，是因为他一直叫你毛茸茸的小畜生是吗？”许诺继续输出，“但你知道吗？最开始救你的人是他不是我。”
陆然眉头一蹙，猛地回过头跟许诺对视：“你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你都弄错了，是他救的你。”许诺看着陆然诧异的大眼睛说道。
“你少骗我，这种时候给他按什么大好人的人设，来感化我是吗？没门！”陆然满腹狐疑。
“不信是吗？我证明给你看，你以为给你喂血让你长生不死的人是我吗？”许诺调出星云阵的“影像”片段来，“你那天喝的是他的血，你别忘了，他才是掌控生老病死的使者。”
“还有，你每天的美味糕点，都是萧川做的，你那个废柴老爹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下不了厨房。”
“另外，他不愿意靠近你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他真的猫毛过敏，才装作很冷淡的样子，其实他非常关心你……”
“好了你不要说了！”陆然打断许诺，低着头，抢忍着泪。
“陆然，我一直想跟你解释这件事情，可一千多年来，我和萧川从未找到你，实在没想到你是躲到这个空间来了。”许诺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只当你是赌气，可没想到第一面，你就给我们送了这么一个大礼。”许诺的语气中透露着浓烈的失望。
陆然瘫在座椅上，任由绳子绑着，完全没有挣扎的意愿了。
“已经晚了，”陆然苦笑道，“来不及了，这个解释太迟了！”
“什么意思？”许诺心头一紧。
“他已经被颜洛带走了。”
用什么办法可以杀死神？
抽干神力，取而代之。
颜洛恼怒极了！这陆然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萧川的神力牢牢地封印在他体内，任凭颜洛施尽浑身解数也获取不了半分。
“该死的！”颜洛骂骂咧咧道。
这世界上有一种心理学效应，叫受助者恶意。正所谓斗米恩，升米仇，没有底线和原则的施以援手无法让对方感恩戴德，反而会引发人性中最恶的一面。
许诺错就错在过于心软和愧疚感作祟，但他没有想到，所有的后果都需要萧川来承担。
如果说陆然对萧川的恨是误会以及嫉妒心的叠加，那颜洛对萧川的恨，就是无法取而代之的无奈和对成为神职的贪婪。
前者是可以调和的矛盾，而后者则是水火不容，你死我生的博弈。
（完）
作者有话说：萧川太难了，明明不是他的错，但都想要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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