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人的方法要原始一点，奴隶不听话就要打，好好的折磨几天就行了。哪像你这样温温柔柔轻言细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值得你这么上心。”
“轻寒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也舍不得打他。”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区区奴隶，不必这样。主人高兴，怎么对待奴隶都无所谓。”
“可我喜欢他，不能这么对他的。”
“小姐啊，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这些低贱的人心里面是不会有什么感恩之心的，也根本不值得你怎么做。”
“奶娘，你呀快别说了，我知道了。”
清笙好不容易拦住了奶娘，他才免遭折磨。
等奶娘走后，清笙视线落在他染着血的额头，有点生气的意味道：“被其它人栽赃偷东西为什么不解释？”
“贱奴不敢。”
他清楚的知道，解释没人会信，还会招来更大的羞辱。
清笙微微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丝帕想擦去他额头上的血，轻寒却微微的把身体缩向了一边。落在清笙的眼里，越发觉得惹人心疼。
“我没有娘亲，奶娘从小把我当亲生女儿养大，她只是性子急了一些，你不要记恨她。”
清笙拉住他想逃开的手，眼神落在他的额间，轻柔的处理着他的伤口。
轻寒淡淡的出声道：“小姐不必对一个奴隶这么好的，不值得。”
清笙花了会儿功夫好不容易才处理好伤口，听到他那句自暴自弃的话，温润的脸上带了几分气恼：“谁让你怎么轻贱自己的，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这样的话了。”
她抬眸看向他，低低的声音像微风一样不易察觉，“怪惹人心疼的。”
即使她的声音微弱的几乎不存在一般，他还是听到了。她说，心疼他。
轻寒清冷的眸子染上了几分不为人知的温暖，很淡很淡，心底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战败流落异国被俘虏，隐瞒身份受尽屈辱折磨，最后被当做奴隶赐给了丞相府，继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来到北越这么久，世间险恶他早就明白，可她却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没有嫌弃他的身份，把他当人一样对待。
清笙满意的看着自己包扎好的伤口，抬手将他眼前的细发撩在耳后，露出了他俊美的面容。
清笙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直直的盯着他。
“轻寒。”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只是微弱的出声：“奴在。”
清笙的视线对上他曜黑的眸子，那双漂亮的眼里充满了躲闪，连身体都忍不住要逃离。
“站住！”
清笙的心此刻有些抽疼，他是受了多少虐待才会怕成这样啊，越发的想要保护好他。
轻寒顿了顿脚步，站在那里，没有动。
清笙走过去，手即将触摸到他脸的时刻，轻寒退向了一边，低头苦笑道：“奴不配，请小姐不要这么自降身份。”
清笙自动忽略了她不爱听的话，只是告诉他，“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会保护好你。”
离开的瞬间，似乎是想起什么一般，偏头说道：“以后再让我听到类似于贱奴之类的话，我真的会生气。”
清风略过她的发梢，温暖的阳光照射出她的背影，美得像脑子里的画，轻寒心下一片寂静。
自从清笙指定轻寒为陪侍家奴后，他倒是免去了不少折磨。
只不过在其它下人眼里实在是不思其解，小姐为什么要对一个奴隶那么上心，还处处维护他。
近些天小姐生病了，一连几天咳血不止。京城里的大夫每天换一个新的来瞧，汤药也喝了好几天，还是不见好转。
几个大夫都摇头，表示无力回天。
轻寒默默的守在她的床头，轻柔的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心底控制不住的有了担心。
她闭着眼睛，呼吸时断时续。
轻寒抬眸看向她苍白的脸，她要是死了怎么办？
轻微的皱了皱眉，眼神落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微微叹了叹气。
三日后
丞相府张灯结彩，触目可见的全是红色，丞相大人的长女慕清笙要成婚了。
府里的下人们都心照不宣，小姐快死了，成婚不过是最后一试冲冲喜。要是活下来了就最好，要是真的死了，死前也成婚了，算是不枉此生。
只是这新郎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竟然是区区的一个贱奴。
平常的百姓自然是不会娶一个只剩一口气的姑娘，更不要说那些王公贵族的公子了。府里的奶娘见平日里小姐喜欢轻寒的紧，这下正好应了小姐的心意就让轻寒做了新郎。丞相大人对此别无他法，也只能同意这么做。
清笙昏迷着，就用衣冠代替举行了婚礼。
最后，他们还是成婚了。
夜色苍茫，晚间的风有些微凉。红色的婚房里，烛光灼灼，倒是衬得她的脸有了些许的血色。
轻寒看着他的新娘，微微一笑，额间落下了他轻柔的吻。
翌日清晨
丞相府传来噩耗，大小姐慕清笙死了。
小姐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
只是这小姐的夫婿该如何处置呢？
奶娘握着清笙已经冰凉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这是她亲手奶大的孩子，就跟她的亲生女儿一样，年纪轻轻就没了，奶娘越想越心痛不已。
下葬的那天，轻寒穿着一袭白衣，气质清冷孤寂。
他抬眸望向棺中的女子，眼神微动，最终还是忍下了心底的情绪。
奶娘看着他丝毫看不出悲伤的脸，心里越发的不甘，奴隶就是奴隶，主人死了连悲伤的样子都不愿意装装。只是可怜了她的小姐，生前那么善良，对一个奴隶痴心一片，到最后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奶娘看着他，冷冷的出声：“小姐死了，作为她的奴隶，应该陪葬。”
她绝不承认他是小姐的夫君，一个奴隶配不上她的小姐。
轻寒闻言，并未有什么反应。
陪葬么？
奶娘以为他是怕了不愿意，也没有再强求，毕竟活埋实在是太残忍。小姐那么善良，又那么喜欢他，肯定是不愿意这样。
最后，奶娘只是失望又愤恨的看着他。便让人合上棺椁，护送清笙到了她的归宿之地。
自从小姐下葬后，府里看管懈怠，轻寒就不知所踪了。府里的人都微微替清笙有些不平，再怎么说他也是小姐名义上的夫君，就这么跑了确实是太忘恩负义了。
山间的清风微凉，夜色阑珊。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肩头，四下一片寂静，如同他的心底一样古井无波。
“清笙。”他低低的呢喃，回头便看见了她的身影。只是她好像变了，眼神落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温柔与熟悉。
他知道他成功了。
蛊虫在她身上起作用了。
轻寒走上前去拥她入怀，眼里溢满了温柔。即使没有灵魂，只要能看到她，他就很满足了。
现在他要重新找回属于他的东西。
他是南越的将军，祖辈世代为南越鞠躬尽瘁，落在昏庸的南越王眼里确实觊觎王位。他被奸臣设计中了埋伏，被俘虏后受尽屈辱，他不会忘记。
半年后
北越探子收到南越易主的消息，前南越国大将军轻寒拥兵二十万夺取了南越的政权。
轻寒座在高高的王位上，看着底下的文武大臣，心底毫无波澜。
他的清笙如果还在的话，多好。
微微垂下了眸，终究是不可能了。
几十年后，轻寒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亦如当年的清笙一般了无生气。
他似乎看见了月光下的那个女子，白衣青衫，随风起舞，清冷的月光落在她如画的眉眼上，惊艳了他的时光。
那是他此生的光和希望，是他念念不忘的清笙。
在她不知道他的时光里，她早就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落下最后一丝苦笑。他不该利用她逃出来，失去她后悔终身。
若干年后
南越的史官记录下了一段历史：南越帝王轻寒，在位勤政爱民，知人任善，事必躬亲，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盛世。
帝不喜女色，后位悬空，终身未娶，实为南越史上一大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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