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被允许的苹果

老家在西北农村，大致位于祁连山脉与古丝绸之路的交汇处。那是真正的苦寒之地，靠天吃饭。物质生活非常匮乏，儿时的年味有淡淡的肉味，也有甜甜的苹果味。

长大后生活在城市，我对肉食的偏好达到了狂热的地步，逢餐无肉不欢。对于苹果蔬菜却提不起一点兴致。如今年近三十，已是大腹便便，本以为忆起儿时的年味，照我嗜肉的习性，会比较怀念那难得一吃的野兔野鸡肉，然而弥漫整个回忆的是那甜甜的苹果味。

苹果在西北农村不算是多稀罕的物件。村子里就有几片果园，只不过都不是我家的。果子长到差不多能吃的时候，就轮到我这个孩子王出场扮演侠盗了。这种偷的感觉，或者说侠盗的感觉会使本来青涩的苹果都有别样的甜味。当然了，好的感觉就容易让人上瘾，这一度蔓延到了自己家里。我家每年也有几段时间是能吃到苹果的，其中就包含了过年。

每到腊月，家里都会储存几十公斤的苹果准备过年。当然，这苹果是不能乱吃的。我家里的土炕上，在不睡人的这头放着两口大箱子，箱子里放满了衣物。过年前，这箱子就要腾出空间来装苹果。怕我和姐姐偷吃，箱子是上了锁的。只有大人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开箱发苹果给我们。

有一年年三十，在收看春节晚会的过程中我已默默吃下去四个苹果了。此时我才发现，箱子外面的苹果已经全数被我和姐姐扫荡完了，然而意犹未尽，瓜子花生也是限量供应的。在春晚的欢歌笑语中，无奈已经没有别的东西能一饱口福了。此时，父母看出了我的心思。父亲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抛给我，慈爱地说：“吃吧，今晚就不管你们了。”

我接过钥匙，拿出苹果吃将起来，然而那被允许的苹果就像被开水煮了太久一般，已经没有一点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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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年味｜被允许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