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雅婧一个人躺在床上,胃部依然感到一阵阵揪心的疼痛。
有这样的疼痛也好,至少还提醒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昏黄的灯光洒在自己的周围。一丝暖意微微地温煦着她冰冷的心。
是的,她太累了。尤其是听了魏毅的坦白后,她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整个思维都被冻结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自己竟然生活在骗局之中。
这段时间发生的变故足以颠覆她的生活。她觉得自己需要从头理顺一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还得从她结婚时说起。
01
雅婧和楚轩结婚时,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高大帅气的楚轩是她的初恋,在高中最纯情的季节和楚轩牵手。
虽然楚轩后来高考失利没有考上大学,只勉强读了大专。楚轩的家境也稍逊于雅婧。可是这些都没有阻碍他们最终修成正果。
更使雅婧开心的是遇到一个好婆婆。
婆婆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一说一笑,但是待人热情,很有人缘。
婆婆只有楚轩一个独生子,含辛茹苦把楚轩培养成人,对雅婧也照顾得无微不至。
婆婆有小夫妻的家门钥匙。经常趁着小夫妻上班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拉开冰箱门,里面都是婆婆做好的半成品。整整齐齐地码放着。
让雅婧不好意思的是,有时婆婆连内衣都帮她洗好了晾晒好。
看着迎风招展的内衣,雅婧心里倒是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
但毕竟婆婆是好意,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自那以后总会把内衣随手洗好,上班前也会把私密的物品藏好。
结婚不到三个月,雅婧就怀孕了。得知这一消息后,整个家里就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婆婆更是第一时间过来给雅婧做饭。
婆婆是一个很热情的人。一看到雅婧下班回来,婆婆就冲过来问寒问暖。甚至伸手就要搀扶雅婧。
雅婧急忙摆手推辞:“妈,您不用这么紧张。”
“那可不行,你做医生那么辛苦,还是要小心啊。发生意外就晚了。”婆婆眼巴巴地看着雅婧,眼睛里都闪着光。
雅婧听了,心里热乎乎的。
可是,意外还是来了。
雅婧怀孕不到两个月的时候,有一天下班回家,她感觉肚子微微酸痛。
开始还以为是腹泻了,结果坐在马桶上,突然感觉有异物流出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试图着把它塞回去。可是,作为医生的她很快醒悟过来。
她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妈,我流产了。”婆婆正在做饭,听到雅婧的叫声,几步跑过来:“哎呀,我的孙子呀!”
雅婧看着婆婆眼里的惋惜,觉得自己心疼的同时又很内疚。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
婆婆见了,忙一叠声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啊,咱还可以再怀啊。”
晚上吃饭时,雅婧还是感觉到了凝重的气氛。楚轩和婆婆的表情都写满了失望。
夜半,雅婧醒来。却发现楚轩的位置是空的。她还没走到大厅,就听到婆婆和楚轩的说话声。
“当着雅婧我没敢说,我看雅婧太瘦,医生说她可能会习惯性流产。”“不会的妈,您多虑了。”“你还是早做准备吧,我不能没有孙子。”
听到这,雅婧立时惊呆了。早做准备是什么意思呢?
02
一年后,雅婧又一次怀孕。这一次,全家人如临大敌。
在婆婆的坚持下,雅婧直接休假养胎。可是这一切措施都没有阻止第二个胎儿的流产。
这一次,雅婧彻底感受到了家里空气的变化。
婆婆虽然也安慰了她,可是明显感觉到婆婆的失望已经无法隐藏。楚轩受到婆婆的影响,也很消沉。
雅婧的身体还没有康复,心里更是被内疚压得死死的。她想起婆婆曾经和楚轩说过的话。
她有时会觉得婆婆和楚轩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她不禁不寒而栗。
上班之后,雅婧的脸色一直不好。她感觉楚轩对她有些若即若离。
两次流产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阻碍,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亲密的心境了。
下班之后,科室里的人都做鸟兽散。雅婧一个人留下来写病历。
突然,头顶一个声音传来:“怎么,自觉加班啊?”雅婧一抬头,发现是同事魏毅。
早听说魏毅的前女友为他自杀,当时弄得全院沸沸扬扬。雅婧平时和他只是点头之交。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雅婧。眼神里明显有些关切。雅婧嗯了一声,继续埋头于写病历。
魏毅却并没有在意雅婧的冷落,而是把一个保温桶放在了雅婧面前:“诺,给你的,差不多行了,身体要紧。”
雅婧这才感到胃里还真有些空虚。随着她抬眼看去,魏毅已经打开了盖子,鸡汤的香味即刻飘出来。
雅婧狐疑地问:“你做的?”魏毅夸张地笑了:“你抬举我了,我去店里打包的。”
雅婧觉得这个保温桶有点儿眼熟,但是她也没多想,就喝起了鸡汤。
嗯,鸡汤味道真不错,和婆婆煮的一样美味。
03
此后,楚轩回家越来越晚。他说公司里上了一个新项目,需要每晚加班。
婆婆也很久没有过来了。听楚轩说婆婆最近迷上了打麻将,没时间来了。
雅婧的工作也很忙,只是她觉得魏毅对她越来越上心了。
自己的桌子上经常会多一些小零食。微信里的信息也从公事转为体贴的安慰,甚至有时还晕染着暧昧的气息。
本来雅婧是对魏毅敬而远之的。只是最近身心疲惫,有魏毅适时送上的殷勤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有一天,雅婧下班刚要打车回家。一抬手,却见魏毅的车滑过来。
魏毅摇下车窗,一勾头示意雅婧上车。雅婧说了一句:“谢啦!”就上了车。
“你这是去哪呀?”雅婧边系安全带边问。魏毅大大咧咧地说:“送你回家呗。”
两个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雅婧家楼下。
雅婧下了车,魏毅也随着下来了。他叫住雅婧,雅婧刚一回头,魏毅向前跑了两步,突然双臂环绕抱住了雅婧。雅婧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热吻就贴了上来。
就在这时,雅婧耳边响起一声炸雷:“混蛋!雅婧,你在干什么!”
04
在楚轩的怒视下,魏毅一溜烟开车跑了。留下雅婧在风中凌乱。
雅婧嗫嚅着和楚轩解释。盛怒下的楚轩只是铁青着脸,一语不发地摔门而去。
楚轩几天不肯回家。打电话关机,发微信不回。
雅婧无奈之下找到婆婆。婆婆听雅婧说完。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雅婧说:“楚轩不会原谅你的,你们的事自己解决吧。”
后来,楚轩发来微信只有冷冰冰的几个字:“我们离婚吧。”
雅婧的心一点点凉下去。她知道她和楚轩已经走到了末路。
离婚后,雅婧休假了。她出门时看到魏毅在楼下徘徊。魏毅看上去很憔悴,人也瘦了一些。
他拦住雅婧说想和她谈一谈,魏毅一反常态地严肃,他说的话听得雅婧呆若木鸡。
原来魏毅接近自己是婆婆筹划的。
当时婆婆找到魏毅,说服他勾引自己,然后让楚轩抓现行。为的就是能顺利离婚,好让楚轩再婚生孙子。
怪不得当初觉得魏毅送鸡汤的保温桶眼熟。那分明就是婆婆煮的鸡汤。
雅婧听了呆若木鸡,她不敢相信地摇着头:“可是你没有理由答应她呀?”
楚轩眼中的光一点点灭下去,他低下头:“你婆婆是我以前自杀的女友研玉的姑婆,研玉和我在一起时得了抑郁症。我一直对她的自杀很内疚。你婆婆就利用这一点,让我为她们家做一点儿补偿。”
雅婧还是有些不确信:“为什么,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们有这样的过往?”
魏毅沉吟了一下:“我想是因为你婆婆不想让你知道吧,这件事也不是光彩的事。”
雅婧的眼中装满了愤怒,她使出浑身力气扑过去打了魏毅一个耳光:“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魏毅戚戚然地垂下眼帘:“雅婧,我的心好痛好痛,是我害了你。”魏毅说,我本来也不想,可是你婆婆说,即使我不这么做,她也会用其他的办法让你离婚。
“我本来对你也有好感,有接近你的机会我就……只是我还是伤害了你,我很自责。”
魏毅喃喃地说着。雅婧却觉得天旋地转。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分崩离析。
05
雅婧上班了。刚到中午休息,媛媛就拉着雅婧神秘兮兮地说:“魏毅要离职了,我看到他在写辞职信。”
雅婧听了,心里却有些莫名的难过。她知道魏毅是难以面对自己。
可是,作为一个医生,离职了他能去哪里呢?
雅婧决定去找魏毅。魏毅见到雅婧,苦涩地笑了。雅婧说:“我觉得事情既然这样了,我们总要面对,你没有必要辞职,你的患者还需要你。”
魏毅听到这里,眼圈都红了。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雅婧的手:“雅婧,能给我一次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吗?”
“可是,我也许不能生小孩。”
“傻瓜,我爱的是你,没有小孩也没有关系。”
雅婧看着恳切的魏毅,点了点头。
半年后,雅婧和魏毅结婚了。
两年后,雅婧抱着一岁的儿子在商场和抱着女儿的楚轩不期而遇。
两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楚轩看着雅婧怀里的孩子,不觉张大了嘴巴。
雅婧妩媚地笑了。她对着怀里的儿子说:“儿子,问楚轩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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