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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疫》记事:如果你拒绝被打败,就会得到意外的惊喜

《鼠疫》记事:如果你拒绝被打败,就会得到意外的惊喜

作者: Painkiller岑岸 | 来源:发表于2020-04-23 10:14 被阅读0次

    2020年的开年很魔幻,一切你设想的美好都在自然带给人们碾压式的恐慌或死亡中,超出计划席卷而来。流感、蝗灾、新冠、巨星陨落……随之而引发的巨大蝴蝶效应冲击着人们安逸的认知,似乎在巨大的无力面前,突然记起了:

    》“生存本来就是一种幸运,过去的地球上是如此,现在这个冷酷的宇宙中也到处如此。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类有了一种幻觉,认为生存成了唾手可得的东西。”(《三体》)

    对2003年的非典认知模糊的人,清晰地在信息媒体更发达的今天感受到更真切的威胁,无论威胁是来自于病毒、体制还是无知。当我们把视野放长放远,类似的故事便不断涌入我们的眼帘。瘟疫,在历史上故事并不少;人性,在历史上甚至无甚变化。所以,这个时候翻开《鼠疫》,一幕幕仿佛似曾相识。

    城市的坠落

    》要熟悉一座城市,也许最简单的途径是了解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如何工作,如何相爱和死亡。

    因为城市是生活的地方,生活是人的生活。

    》现在医生发觉他们在保持距离,带着一种令人困惑的敌意隐瞒自己的病情。这是一种他不习惯的抗争。

    》……他们不再屈服于早期的虚弱和疯狂,似乎对自己的利益有了更好的认识,自愿要求对他们的病情最有益的东西。

    这是鼠疫刚开始的时候市民从拒绝到服从的转变。1月底2月初,各地陆续开始封城的时候,我们见到最多的新闻是什么?连夜逃离武汉的,藏起自己鄂A车牌的,拒绝社区检查的,侍权骄纵的,我们不理解这样的“抗争”。可说到底,面对瘟疫与死亡,没有人不想生存。

    》一旦城市的大门关闭,我们中间的每个人都会意识到,所有人,包括讲述者本人,都面临着同样的处境,而且每个人都得设法适应新的生活环境。……包括恐惧,对即将面临的长期放逐的恐惧。

    武汉,偌大的城市,我曾求学过的地方,无法想象空无一人的汉街。可在疫情时期的Vlog里,我见到了。何谓“长期放逐”的恐惧,记得在微博上,多少人一边诟病春晚的歌舞升平,一边转发当时一线医务人员崩溃的痛哭——那是另一个世界里的孤立绝望。我们知道,我们要的一直是行动,不是口号。

    》不满的情绪在蔓延。由于担心出现更糟的情况,地方官员开会讨论了在疫病疯狂流传的情况下,市民们受到刺激变得无法控制后应该采取的措施。报纸上刊出了新的规定,重申了禁止出城的禁令,还警告说,破坏禁令的人将面临长期监禁。

    疫情早期,方方面面的生活都受到巨大影响,封城必须考虑到市民的情绪,时间节点的选择非常重要,需要让市民自发赞同,早期信息的不流通会招致大片的不解与质疑;而时间又是生命,要为封城争取阻力最小、损耗最低的节点。

    》鼠疫扼杀了所有的色彩,禁止了一切乐趣。

    》他还注意到药店的薄荷糖突然断货了,因为人们有一种流行的信念,嘴里含着薄荷糖能预防传染病。

    》一份名叫《鼠疫纪事》的新报纸却应运而生,它的宗旨是‘以审慎的客观态度向市民报道疫情的发展或衰退;向市民提供关于疫情走向的权威观点;欢迎所有希望加入对抗鼠疫的人,无论阶层,在它的专栏上发表文章;鼓舞民众的士气;刊发政府的最新命令;集中所有愿意在当前情况下提供真诚而积极协助的人的力量’。事实上,这家报纸很快把它的专栏全部用来为一种全新的,‘绝对可靠的’抗鼠疫药物做广告。

    强有力的恐惧蔓延,揭开了人性的遮羞布。死亡与病毒的触手潜伏在未知的四周,恐惧的一部分来源于未知,于是你会发现许多人盲目地寻找心理慰藉。而这种无知总有一天要交智商税。板蓝根的嘲讽还未离去,双黄连的彻夜倾销已然上演。

    》愚昧无知是人世间罪恶的根源,如果缺乏认知,好心能造成和恶意同样大的危害。

    口罩的囤积居奇,假冒伪劣的KN95以超越一切的生产速度,在市场监管与道德良知的启动前,大作利益文章。你多少会惊异于为何会有人毫无知觉地做着“人血馒头”的生意,却发现鲁迅先生和加缪先生,以及无数历史都告诉我们,阳光所在之处,黑暗永远并行。

    人类的荣光

    》我们不会赞扬一个正在教二加二等于四的教师,尽管我们可能会赞扬他选择了一个令人尊敬的职业。……他们的这种美德是教师以及和教师拥有同样情感的人所共有的,而且,可以称为人类的荣光。……有人会提出反对的意见,说这些人在拿生命冒险。但是在历史上总会一再出现这样的时刻,敢于说出二加二等于四的人被处以死刑。

    》……结论只有一个,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组织一场战争。最基本的目的是把尽可能多的人从死亡和注定永诀的命运中拯救出来。达到这一目的只有一个途径:同鼠疫作战。这种态度没什么值得敬佩的,只是一种理性的选择而已。

    》这完全和英雄主义无关,而是平常的尊严。也许看来很可笑,但是对抗瘟疫的唯一途径是用上我们的尊严。”“尊严是指什么?”朗贝尔突然显得严肃起来。“笼统地说,我说不清楚。但对我而言,我相信它代表着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人类的荣光是什么?或许是理性地选择并坚持应该做的事情,至少,在鼠疫亦或是新冠面前,医务人员坚持本职,普通群众自觉支持——这就是我们在这一段时期中感受到的、人性中最极致的善——趋向神性的善。然而这“善”不是完美不可触及的神坛之物,是拥有“平常的尊严”的人们自觉去做的选择。

    我们为李WL医生哀悼,整个社会乃至国家都为他哀悼,因为他,整个社会的警醒和对“吹shao人”的尊敬达到了一个高度。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复杂情绪都在这样不该逝去的人逝去的事件中达到了顶点。过去的李WL,是一个普通的可爱的医生,因为想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那一份善意的提醒却被政府不作为的荒缪践踏,同样身为普通人,我们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可以拥有怎样光辉而伟大的品质。

    大到武汉的八位吹shao人,孙春兰副总理,钟南山院士,李兰娟院士,外国的友好捐赠,跨越国界的合作,小到以一己之力号召组织志愿者车队,为医务人员东奔西走做好生活物资后勤和处理食宿问题的快递小哥汪勇,在火神山雷神山医院修建中加班加点的普通人,一个人扛起工厂生产的厂主……我们不知道很多很多人的名字,但此时选择在疫情面前做好本职工作的人,都不平凡。

    真正的文明与体面,人类的尊严与荣光,也是由人类亲手建立的。


    群体的重启

    》个体的命运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以鼠疫和全体市民共有的感情构成的群体命运。

    》死者的亲属会被叫来做一个登记——这样做只是为了表示一种差别,比方说,人类和狗:人类的生死是要有案可稽的。

    》在经历过这些不幸的人的回忆里,爆发鼠疫的那段可怕的日子不像一场残酷而壮观的大火,更像一场没有尽头的践踏,所经之处,一切都被夷为平地。

    什么是群体命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牵一发而动全身。按照新冠病毒极强的传染能力,一个不作为的省政府会将一个国家都牵涉在内。无论我们是批评这件事情中看到体制的冗长所导致的弊端,还是为体制带来的优秀组织力量而赞叹。至少现在,每一个人都和他所仰仗的体制社会团成一团,只有驱除病毒,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生产秩序。

    我们也无法忘记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所目睹的那些非人间的悲剧。一个死亡数字背后是什么,是不可逆的躯体创伤,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无法收治等待死亡,是祖孙相依天人永隔……微博上一个个求助信息背后是怎样的被逼上绝路的痛苦嘶喊;确诊回到家得知妻子儿女已经去世,于是上吊自杀,那是如何的绝望;瘟疫所过之处,带走了爱,没有爱的世界,“一切被践踏,一切被夷为平地”。

    》里厄注意到这一点,是在发现自己和朋友们内心稳步滋长的一种漠不关心的奇怪态度的时候。比如说,从前对鼠疫的新闻非常感兴趣的人,现在根本懒得关心。

    》习惯绝望比绝望本身更令人灰心丧气。

    一天天,我们接受着接踵而至的坏消息,在种种打击下,人渐渐习惯了病毒的强大,习惯了人间的悲惨。“习惯绝望”为什么会比“绝望”更令人灰心丧气?或许因为“习惯绝望”是妥协,是有希望却不去争取,是丧失了为人抗争的理性尊严,是生而为人,甘愿卑贱。

    而人,本应该是向阳而生,向死而生的。

    》人人都知道从前的快乐生活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恢复的,因为重建比毁坏困难得多。

    》在经过长期的囚禁和沮丧之后,希望之风点燃的狂热反而使他们失去了耐心,他们因此丧失了自制力。

    》几个月来,尽管他们遭遇囚禁和流放,但仍然不屈不挠地坚持等待;但现在一线希望的曙光却摧毁了恐惧和绝望没能摧毁的东西。

    当疫情得到控制,天气回暖,在家关了太久的市民蠢蠢欲动。2月23日,人民日报微信端发文《各位,疫情还没结束啊!!!》,连用三个叹号可见其心之焦急,因为多地群众又开始随着复工在公共场所聚集。“希望令人丧失了自制力”,压抑太久,希望似乎让太多人忘记了疫情与死亡并没有结束,若是没有尚存理智的疾呼,最令一线人员寒心的“后院起火”怕是要出现了。毕竟,全国不能再有第二个“武汉”出现了。

    》全城的人都跑出去庆祝这一万众欢腾的时刻,这一刻标志着痛苦已经结束,但遗忘尚未开始。

    》对那些现在只感到新的痛苦,或者正在悼念失去亲人的人而言,情况是非常不同的,他们的离别之情反而在此刻达到了顶峰。这些母亲,丈夫,妻子或爱人,他们的一切快乐已经随着某个被埋葬在无名墓地或已经化为灰烬的人远去,对他们而言,鼠疫还在那里。

    》在鼠疫和生命的游戏里,一个人能赢得的只有认识和回忆。

    鼠疫结束的时候,奥兰的市民仿佛进入一场狂欢,在经历把每一天过成万灵节的日子后,生命的气息终于复苏。人们沉浸在欢送鼠疫的热烈中,意味着人们仍记得鼠疫的可怕,但遗忘什么时候回开始呢?现实中,有人已经永远停在了2019年末和2020年初的3个月里。

    或者,熬过疫情的我们又留下了什么呢?

    在这场病毒与生命的游戏里,用加缪的话说,“一个人能赢得的只有认识和回忆”。

    重启生活之后,不过意味着,我们的历史书上又多了一个影响深远的历史事件。

    2020和新冠在历史刻柱上的结合,意味着翻篇。

    历史的轮回

    》但是鼠疫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生活罢了。

    》他的目的是不在事实面前保持沉默,为鼠疫的受害者做证,为他们遭遇的暴力和不公平留下一点回忆,也是为了记录一个人在这样的苦难中学到的东西:在人类身上,令人赞赏的东西总是多于令人鄙弃的东西。

    》……他也明白这篇记录并不是一个全面胜利的故事。它只能是一个记录,告诉我们应当如何抗争,以及在反抗恐惧及其无情进攻的没有尽头的战斗中,那些身为凡人但拒绝向瘟疫让步,不顾自身的困境,拼尽全力济世救人的人又一定会做些什么。

    加缪的《鼠疫》是以里厄医生的视角写的,视角在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之间转变。书里一位老人说鼠疫是生活的一部分;书里也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有鼠疫,鼠疫是人性的阴暗面,永远与人类如影随形。

    于苦难,人类永远有斗士,也永远有奴仆。

    不同的故事总会改头换面再次上演,不变的或许有两点:

    》“如果你拒绝被打败,就会得到意外的惊喜。

    》……鼠疫杆菌决不会完全死亡或消失……它们在浴室、地下室、行李箱、手帕和旧纸张里耐心地潜伏着,等候着冥冥中的指令或人类的不幸,到那时,鼠疫将再次唤醒它的鼠群,送它们去某座幸福的城市播撒死亡。

    苦难会再次发生;人类会永远抗争。

    后话

    关于《鼠疫》有很多想分享,特别是在特殊时期,看这本书非常有感触。文学记录的抽象的共性的东西是连通时空脉络的密码,于《鼠疫》,我看到的是人性变化的规律。

    而加缪在《鼠疫》中塑造的真实感,还来源于一个个细腻的人物和故事。这两篇简短的摘记中我都没有提到,比如目睹一个男孩的临死挣扎的痛苦过程,比如组织救助小组的塔鲁最终死于鼠疫的结局,比如在死亡笼罩下信仰受到冲击而倒下的神父,比如里厄医生没能见到因病死去的妻子。

    我们在书里能看到什么,每个人都不一样能读到这样的作品,是我的荣幸;如果这篇文章过后你也拿起了这本书,更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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