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过了一阵子,我终于可以下地行走。自从那天欧阳很好将我暴打一顿之后,我便再也不敢不理她了。这些日子里我们两人还是像以前那样斗嘴,但是她却再也没有扇过我耳光。
在这期间,其他一切安好,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我方便的问题。
每次我要方便的时候我就会对欧阳很好说一句话:怎么,能伺候我洗澡还不能伺候我大便啊。
这间小山屋本就十分简陋,是村里人守山的时候临时居住的,有床,有桌椅,屋子还分成里外两间,已经很不容易,马桶尿壶什么的,那是决计没有的。
但我还是故意刁难欧阳很好,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没有马桶,你一个姑娘家都是怎么解手的?还不快去拿来,难不成你要我这么一个伤员,冒着肚破肠流的风险,就为了找一只马桶吗?
欧阳很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她还是帮我从附近村子借来了一只水桶。
我说:什么?你借来的?我靠,你要借就借马桶啊,借个水桶过来,你是不是打算下一次洗干净再还给人家啊?
欧阳很好终于爆发,骂道: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有本事你就别拉屎。啰哩啰唆的,信不信我去村里打一桶屎尿回来全倒你头上!死淫贼,要不是看在你一张脸肿得像个猪头似的,我早就一巴掌打下来了。
我当下不敢再挑她毛病,只好将就着将水桶当马桶用了。
不过从她的这句话里可以看出,她虽然将我打成了重伤,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挺过意不去的。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说不清楚,对于这个泼妇,我究竟是感激多一点还是怨恨多一点。
这日入夜,欧阳很好从何家村取了一些物资回来。此时我已经可以坐在床上进食,也能自己去上厕所了。欧阳很好一进门便说:死淫贼,我今天打听到两条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你想先听那一条?
我说:你一个富家小姐,不会没有读过管理沟通方面的书吧。
欧阳很好“哼”了一声,说:本小姐从不读书。
我赔笑道:是是是,我早该看出来的。
欧阳很好说:那我就先跟你说比较小的那条消息。听村里人说,你这小子居然是他们的恩公?
我愣了一愣,随即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闻,你打听来的消息就是这个?
欧阳很好瞪了我一眼,说:最近有一个人在村子里打听你的下落呢。
我沉吟片刻,说: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
欧阳很好说:没有,又不关我的事。
我说:那你有没有被那人看到?
欧阳很好说:废话,每次我出去都有很多人看到我,我哪知道有没有被他看到啊。
我惊道:大姐,你每次出去都被很多人看到!拜托,我是通缉犯啊,朝廷的人要杀我,把我捅得肚破肠流,你……你怎么可以那么不小心!
欧阳很好茫然失措了片刻,随即怒道:这一个半月来我容易吗?我要给你找大夫,要跑去城里给你抓药,还要给你买吃的,要给你借马桶!我忙个半死,你呢?你就整天像一坨烂泥一样摊在床上,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做,还要嫌弃这个挑剔那个,还想让我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做这些事情,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见欧阳很好动了真怒,且听她说的话也挺有道理,她一个千金小姐,照顾自己估计都不行,能对我照顾得那么周到已经挺不容易了。我再奢求别的,确实显得有些苛刻。
我向她道了歉,随后说:那个来打听我的人会不会是朝廷方面的人?有没有可能是犯贱东,下贱良这两个贱人?
欧阳很好怒气未平,声音还略带颤抖,说:我怎么知道。过两天你自己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我闭口不语。
有一件事情很奇怪,那花如仙捅伤我之后,按理说应该像杀朱轰那样,把我的脑袋也割去给了朝廷,为什么……他们的人沿路找来没发现我尸体,就知道我可能还没死,所以在这一带打听我的下落,也未可知。
可是我只不过是一个四袋弟子,在帮中没什么地位,我死不死对他们来说完全没什么区别。当然,也可能他们把黑河十一煞的这笔账全算在了我的头上。能杀光黑河十一煞的小乞丐,怎么说也是个一级通缉犯。
我问欧阳很好道:那个人到村子里来打听人,你怎么知道他说的那人是我?
欧阳很好道:那人问村里人,有没有见过一个身长七尺有余,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手持一根长棍,头上的发髻看上去像是顶了一坨屎一样的年轻人……
我打断她说:等一等,最后那句话你是怎么断句的?
欧阳很好坏笑道:屎一样的年轻人,哈哈哈哈。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哦,你继续。
欧阳很好笑意未消,道:然后……然后那村里人就说这是救了他们全村人性命的恩公。
我说:一个多月前,你把我从……你把我救回来的时候,没有被村里人发现吗?
欧阳很好说:废话,我怎么知道那恶道姑会不会还来追杀你?
我笑道:你倒不是一无是处。
欧阳很好象征性地打了我一下,说:还不止这些呢,每次我让那个大夫来给你治伤的时候,我都用布遮着你的脸。那大夫起初不肯给你医,他说“望闻问切”,我遮着你的脸,他望不了,这个步骤被破坏了,就怎么也不肯医。
我笑了笑,说:那你最后是怎么逼他就范的?
欧阳很好一拍大腿——当然是我的大腿——说:你怎么知道我最后是逼他就范的?我就把剑搁在他脖子上,他要是不肯医你,我让他人头落地。他要是回去走漏了风声,我把他一家十几口人通通宰了!
我心里赞许她做事还算挺机警,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欧阳很好说:我只道你调戏了那个道姑,和尚道士一般都是群居的,万一被她知道你还没死,她带了她的师姐妹追杀你,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保护你。
我笑道: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的,你这叫以小人之心……
欧阳很好打断我说:奥,人家把你捅个半死你还替她说好话,你……你这淫贼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我苦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不想说下去,转移话题道:不管是谁来打听我,我都得把伤养好后才能见他。快和我说说那另外一个大消息。
欧阳很好突然换了副表情,装出一副非常神秘的样子,说:你猜啊。
我说:什么?你大姨妈来了?
欧阳很好又是一掌拍在我大腿上,说:死淫贼你再这样我不跟你说了!
我说: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你还不快说,别逼我又猜啊。
欧阳很好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说:你向我道歉,不然我不说。
我说:打都被你打过了,还要我道歉……我道什么歉啊,大姨妈来了岂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你敢说这一个半月里你大姨妈没来?别以为打扮得跟个兔儿爷似的你就真成男人了……
话没说完,欧阳很好一把拧在我的大腿上,我大叫道:啊,肚子破了,肚子要破了!
欧阳很好越拧越起劲,说:肚子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你瞎叫个什么啊。
我说:你……你快放手,我向你道歉,姑奶奶,我怕了你了!
欧阳很好这才放手,说:下次再没正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心想:“下次等我伤势痊愈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嘴上却说道:姑奶奶,你……你现在可以和我说是什么消息了吧。
欧阳很好说:这消息包你满意。
我说:会不会是……是什么啊?
欧阳很好神秘兮兮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凑了过来,贴着我的耳朵说:听说大半个月前,丐帮帮主带着一群臭要饭的从卫城发动起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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