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迷茫

今年冬季雾霾爆发前的最后一次湛蓝天空

    我的朋友，婷婷，怀孕了。

    这并不意外，她备孕已有数月。每天不断的叶酸颗粒和总是带来“白高兴一场”的验孕棒，足以说明，这是一次期待已久的孕育。

    她原本就是清瘦的，个子高挑，唯独后背有些弯曲。蜡黄的脸颊上捏不出一两肉来，好在一双灵活的眼球使得神情看起来颇有灵气。怀孕之后，她更瘦了，眼窝微微凹陷了起来。腹中的孩子似乎把她身体里仅剩的丁点儿营养也吸收殆尽，她的背更弯了，可是她也总爱笑着，这是她第二个孩子，她终于有了第二个孩子。

    她的反应很强烈，反酸、胃胀、呕吐、浑身泛力。每次同她走在一起，她总是无意识地倚靠在我的身上，她的身子很轻，骨头很硬，硌着生疼。平时里见了她，总能见其手中拿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塞满了纸巾，她说她随时都想吐，很多时候无处可吐，而这是最方便的办法。

    我很惊讶自己看待这一切时的平静，那平静下所遮掩的是无人可诉的迷茫。我对自己略有失望，因为我并没有看到一个伟大的母亲，而独独看到了一个饱受折磨的我的朋友。哪怕我心里十分清楚，她，作为一个母亲，是伟大的。

    婷婷是东北著名高校的研究生，毕业之后放弃了考取外交部的机会，回到家乡结婚生子，一气呵成。生完孩子之后，她与生活脱节了几年，接着鼓足勇气才回归老本行，做了一名英语教师。时至今日，她又怀孕了，而她在这里的工作刚刚满两年......

    毫无疑问，一切即将回到原点，她将要把原来走过的轨迹，每一步踩着上次的脚印，分毫不差地再走一遍。没有人能判断谁对谁错，但是我还是不自觉的发出了感叹：“女人啊，到底要生到什么时候啊！”

    此刻她正在拼命压抑着恶心，吞咽着餐盘里的食物，听到了我的声音便忙抬起头回答，脸上的笑容使我的心在一瞬间如被尖刀划过：“你说我么，明年九月份，九月娃娃就出生啦！”

    我放下了碗筷，没有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