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努力吗?”女强人朋友问我。
“为什么?”我也曾为这个问题困惑过,想要知道答案。
“因为我不想过那种无力的生活。你知道吗?明明十块钱就可以坐车回家,可是一个父亲必须选择用一两个小时走回去,因为他还有孩子等着他养。你知道那种无力感吗?”朋友尽着最大努力给我解释她的无力感,生怕我不明白。
我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我完全理解她的意思,可是我没有办法对此作出任何评价。努力有什么错呢?毕竟我们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向我们传输“努力才会有出路”的观念,只是我始终拒绝在找到人生的方向之前就做无谓的努力,因为这让我感觉自己就像被戏耍的猴子。
“你的家人怎么办呢?”她一定也想知道我居然能懒得如此心安理得的原因。可是对于这类问题,我总感觉荒唐,于是只能糊弄过去。我并不否认所爱之人的重要性,但难道因为这些问题的存在,我们就不得不做一头困兽,在既定的轨道被鞭笞催促着前进,然后在压抑的时候只能咆哮两句?
被生活压迫的日子才真得让我感到无力,而我只是希望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的时候,能看清自己的方向。
在学习压力最大的高中时代,某一天放假的下午,我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问题第一次跳进我的脑海——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当时,我接触过一些心灵鸡汤类的文章,于是便告诉自己: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丰富自己的心灵。这个答案在今天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对,但它就像一个空中楼阁,我压根儿找不到通向它的路。不知道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变得叛逆,不再充满活力与热情,学习也随之荒废。
我开始以为,既然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也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困住我,却没想到在后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迷茫和焦虑把我牢牢地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放开朗活泼一点,多笑一笑!”不知道有多少次,周围的亲友都给我这样的忠告。我点点头,知道他们是在关心我,可心里却在反驳:“为什么要笑?”尽管我也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过,可自打看见了镜子里自己假笑的丑样子,便决定作罢。我的心是一潭死水,我只是苟且地活着,违心的热情会让我很累,我真的做不到。
我在迷茫的怪圈里,不知不觉从少年走到了青年,留给我的时间已然不多了。有一段时间我变得异常焦虑,不得不在失眠的半夜把凉水从头顶浇下,来让自己镇静下来,那个时候死亡比希望更近。
我濒临绝望了,我就要以为我永远也没有出路了。我站在窗子旁边,看着街上忙忙碌碌的人群,我觉得我应该像他们一样活着,可是我的心是不安的,它会在每一个大家以为平常的清晨,把我从睡梦中拽醒,然后慌张很久很久......
我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竭尽全力叛逆着一切,甚至用瞧不起的眼神看着一切,可是就当我看见了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之后,一切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努力,而其实每个人的自我也都是一座牢笼,我一直想要逃离的就是这样一座牢笼。
我想要跳到牢笼外面去,那么人生又还剩下什么?从生到死,它唯一剩下的不过是一场单纯的体验,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找到了懒惰的理由。
身处于崇尚正能量的大环境之下,迷茫的我无时无刻不饱受着焦虑与自责的折磨,当我又一次为不知道该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而迷茫时,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迷茫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体验?我开始学会不再抗拒,焦虑与自责也随之散去,也开始抱着一种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放下内心的偏执。于是我想懒也许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它教会我们安然地接受命运带来的一切。
“其实每个人的思想都和他的成长环境是息息相关的。”我告诉我的女强人朋友。她也不住地点头肯定。我深知我的家人为我承担了太多的重量,我才得以有很大的空间,不至于被生活逼迫着向前,我想也许这就是我和她选择不同道路的原因。
我也问过自己,如果懒惰不失为一种真理,是否努力就毫无意义?
在享受着懒惰带来的舒适的日子里,尽管我学会了接受,却也常常感到身不由己。我一直都是被动的,就如同朋友所说的“无力感”,而努力在此时就是一场逃离,逃离因身不由己而死气沉沉的自己,因为在人生的这场体验里,每个人都渴望拥有美好,这大概就是希望。
回头想想我长久以来的挣扎,一直想要寻得人生的意义以及绝对的真理,因此在得到自己的答案以前,否定一切被灌输的观念,痛恨一切的规则,可与此同时我也被我的“自我”关在了笼子里。当我发现人生只是一场单纯的体验,它根本无关对错的时候,我知道我不会再被困住了。
还记得大学闺蜜曾对我说:“你知道吗?大学快毕业的那段时间你对我影响特别大。”“为什么?因为我做了什么吗?”我有些欣喜,好奇问她:“还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她愣了一下,大笑着说:“对!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我才知道,原来安于平凡的我也会闪着光。
慵懒亦或努力,原来最重要的只是心安而已。慵懒让我学会接受,而努力使人变得鲜活,我学会了去感知并接受每一个当下的体验,然后继续投入地生活。其实我最终想要的不过是不为所困的平和,而我为此所做的任何努力都将充满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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