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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候鸟”写进日记慢慢酝酿

把“候鸟”写进日记慢慢酝酿

作者: 含笑孤烟直 | 来源:发表于2017-12-14 22:26 被阅读22次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树叶就开始泛黄了。

芷维坐在床沿边,津津有味的吃着昨晚妈妈为她买的火腿肠,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画面,生怕错过了熊大和光头强斗智斗勇的某个片断。就连她把那纤细的手指,放进了嘴里当作火腿咬了一口,也浑然不知,痛得她差点掉出了眼泪。

没任何遮挡的厕所向屋内敞开着,一股浓郁且厚重的难闻的异味,从几米深的下水道飘出来,溢满了十几平方米的出租小屋,恶心得想作呕。

与厕所仅一墙之隔的灶台上,被烧开了锅的食油,沸腾着不停地翻滚,发出吱吱的响声。此时,芷维的妈妈开始做饭了。

“芷维,不要在吃火腿肠了。”

“我肚子饿,刚才还咕咕咕叫了一阵。”芷维反驳着。

“那你就等一二分钟,妈妈马上把菜炒好了,我们一起吃。”妈妈的语气和缓了下来。

“里面只有几根了,待会儿我一口气把她吃完。”芷维摸摸包装袋,又掏出一根,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一咽口水并吞进肚里。

“零食只能解你的馋,但能够填饱你的肚子吗?”妈妈生气的瞪了芷维一眼。

“我肚子饿嘛,你中午又不煮饭给我吃,每次不是鸡蛋炒饭就是清煮面条。”芷维开始有点不懂事的责怪着妈妈。

是啊!自从芷维放暑假以后,妈妈由于心中牵挂着她,担心她放假后没人照顾,于是在火车上折腾了一宿,把她从千里迢迢的老家,接到四处流光溢彩的广州,但由于妈妈每天忙于上班下班,中午的饮食比较单调,总是在匆忙中解决,这一点,妈妈是比较清楚的。而今天芷维的一番话,也深深地触动到了妈妈的心灵,心里十分内疚。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回了一趟老家仅仅两天时间,就花光了她辛苦了一个月的工资,一切为了孩子!当她回家的第一眼,看到孩子的脸上绽放着春天般灿烂的笑容时,她心里安慰了许多!

小芷维离家的前天晚上,她仔仔细细清理了一下书包,检查她的暑假作业和课本都已装好后,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心却怦怦直跳,一刻也睡不着。她想象着她第一次出远门,就是到那个繁华的广州,那千千万万个孩子的父母在外谋生的理想目的地。她想象着广州,肯定遍地都是黄金,到处都是钞票,如果不,那千千万万个父母,为什么都要离开那千千万万个孩子,在那里挖黄金捡钞票捡得心花怒放,捡得一年四季都忘记了回家呢?

她想象着她第一次坐火车,听妈妈说火车是一节一节的。那火车,是不是我经常跟小伙伴一起,用板凳一条条连在一块,前前后后的你推我拉的游戏一样呢?妈妈说从武昌到广州的普通火车,最快也要11个小时,而我每天从家到学校,这么近,在路上都要花费十分钟,如果步行,什么时候才能到广州?芷维什么都觉得新鲜什么都觉得好奇,整个脑袋里装的都是为什么,为什么,对于这个世界,她真的是一无所知。

一整夜,芷维都是在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终于是用她那数数的习惯,从一数到一百,然后再从一百数到一,朦朦胧胧的睡了几个钟。

来到广州,来到父母租住的十几平米的小屋,一张床,一台彩电,两个行李箱和一些锅碗盆瓢,除此屋内空荡荡的,象被打劫了一样,四壁如洗。而每日相伴的,最高兴开心的时刻,还是沉浸在熊大熊二和光头强的动画里。早晨,芷维哭泣着目送爸妈上班,晚上却是站在楼梯口,破涕为笑牵着妈妈的手,撒娇的追问,还加班吗?等到兴高采烈听到肯定的不加时,却又徘徊在商品琳琅满目的货架前,妒嫉的看着其他同龄小孩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满载而归,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站在那里久久不肯离去。

风吹黄了树叶,吹皱了一池河水,还有十几天,这个暑假就要结束了,芷维掰开手指数着。

爸爸这几天总是下班比妈妈要迟,这在我来到广州之后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芷维有种预感,却说不出原因,稚气十足的脸上一片漠然。

过了几天,小芷维发现妈妈在下班后,从放在床头下的行李箱里,翻出前日在集市上精挑细选的,胸前印有喜羊羊图案的小背心,和那件她最喜欢的碎花镶边的牛仔短裤。

“妈妈,晚上又去逛街啊!”“这一套衣服我不穿,我要留着…”

“不,今晚不去。外面的天气太热了。”

妈妈打断了芷维的话,把那从行李箱翻出的衣服又一件件折叠好,放入另一个小包中。

“后天,对,就是后天,你就要回去上学了,你爸已经买好了火车票。”

芷维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爸爸那几天迟回家,是在买火车票啊!

“还有十多天呢,这个暑假才完…”芷维泣不成声,哽咽颤动着鼻子,见没人搭理她,刷的一下就倒在地上双脚朝天的在床下乱蹬,眼泪大粒大粒掉下来。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身,就定格在八月十九日那天。

下午,小芷维穿上那件蓝底碎花镶边的牛仔,配上齐肩短的印有喜羊羊图案的背心,手里拿着爸爸给她买的鸡腿,蛋黄派一口也没有吃。开往广州火车站的301路快线大巴,驶入流花车站后缓缓的停了下来。

芷维细腻的小手死死的拽住妈妈的衣角,如潮的人流,水泄不通的拥挤在检票口,低头抬头的瞬间,满眼望去都是人山人海的孩子,单薄的身体拎着与他(她)身材极不相称的书包,在夹缝中前行。原来这个集中的弱小群体,与小芷维有着惊人相似的宿命~农村留守儿童,浩浩荡荡蜂涌向火车站,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高峰,这弱小的群体,铁道部调集了一列列破烂不堪的绿皮车,在火车站整装待发,却是在这个炎热的秋季,无语…

汗水,浸湿了芷维一背,但她仍然不肯松开手指,拧开一瓶矿泉水来喝。她怕一松手,一转身妈妈就不见了。等到再相见时,她已经从二年级升为三年级了,甚至这段时间间隔还要漫长。这一点她心里非常清楚,并且已根深蒂固植入脑海,烙成痕迹。

爸爸这次几经周折,买了一张开往武昌的特快列车。

晚上八点,T120列车缓慢的驶入了站台,4号站台上,人群开始攒动,轰隆隆的拉杆箱摩擦地板的声音,象夏季雨水来临之前的雷声,沉闷的从地上响起,滚滚于耳。好象追逐着在外漂泊的父母,快回家吧,暴雨来了!而人群中那渐移的瘦小身影,就如雨后天空中颗颗繁星,密密麻麻的,一抖一抖的眨着眼睛!

站台上人群渐渐稀落了起来,不愿离去的,是一颗颗父母的心。伸出暖暖的手,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手心贴着手心,在窗上缓缓移动,划出美丽的弧形,开出鲜艳的花朵溅落一地。窗内哭喊声一片,泪水淌过一张张幼稚的脸,汇聚成河,流淌。

黑夜,悄悄来临,夜空,死一般的寂静。“咔嚓咔嚓”车轮碰击铁轨的声音,犹如一颗流星划破了夜空,渐行渐远。

每个夏季结束之后的秋季,在广州在深圳,在整个珠三角,在整个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都上演着相同的一幕。暑期来了,一只只小“候鸟”不远千里,长途跋涉坐着火车,汽车,到父母身边团聚、觅食;而春节,一只只“候鸟”坐着火车、汽车,到孩子身边团聚,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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