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痛记

图片/鳗鱼

/序言

有过牙痛历史的人都知道，牙痛起来时真的会让你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因为牙痛到极致时，就连带着脑袋都痛了起来，仿佛有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击打着你的脑袋。

而当整半张脸的疼痛连成一片时，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壹。

然而我家里除了我和我爸外，都有牙病。（这里特指一个星期前。）从懂事起就经常听到妈妈说，当家里还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小孩时，她就得过牙病，常常痛到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但是我们这两个小孩又不够贴心，一定要抱着哄着才睡得着，一旦她放下就要哭闹不止。

没有办法，她只能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含着冷水镇痛。深夜了，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我家的灯一直亮到了天明。

初听时我们都会感慨一句：“妈妈真是辛苦。”但不知道是因为年岁渐长还是因为妈妈念叨从前念叨得越来越多。

再听到这些陈年往事，总觉得有点不耐烦，对妈妈的唠叨也再难抱有小时候的心疼，只觉得妈妈就爱讲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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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但为什么妈妈怎么爱讲以前呢？没心没肺的小孩是不会去思考的。

因此，我们常常不能去理解，妈妈一个人带大我们几个小孩的心酸。特别是在当时爸爸在外打工且极少寄钱回来的情况下，她的艰难。

在二十多年前，农村人普遍都觉得，女人到了年纪就应该安安分分嫁人，然后为夫家操持一切。包括现在，有相当部分人也是这样子觉得的。

但放弃工作，成为家庭主妇去操持家事，这只是她们面对婚姻时的其中一种选择，不是吗？

没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只是环境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似乎当妈妈嫁进我爸爸家，成了一个家庭主妇开始，她就应该为这个家庭付出一切。

再没有人想到妈妈年轻时也曾出去外面闯荡，也曾经是一个说一不二、潇洒如风、实打实的女强人。甚至因为多了那些经历，让她在我爸爸那个大家庭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婆媳之间、妯娌之间的冲突不断。

当时爸爸总是听信奶奶的一面之词，打电话回来骂她。妈妈也不是那种任人冤枉的，当即说出了离婚的话来，奶奶又立刻噤声了。

有时妈妈也讲起当时我出生后，奶奶极少来看我们，更别提照顾她月子了。反倒是隔壁小叔家的生了个儿子，喜得她整日把大弟抱在手里，连个碗都不让小叔家的拿，却没有听到妈妈躺在那里艰难地要口水喝。

她们含笑弄儿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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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但我妈妈总是非常坚强，也非常要强，从来不屑于她们争论什么，指望不上便也不指望。她更多的是去考虑如何养好我们，因为当时家里没多少钱 ，她还得精打细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是寻常的事。

然而这样还是不够，有一阵子实在是太难了，爸爸没有钱寄回来。眼看着我们都要活不下去了，妈妈从前高高昂起的头颅，也只得低下来。她只能厚着脸皮去找人借钱。

这些事爸爸当时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不需要操心，也不关心，他觉得他只需要考虑赚钱。而要强的性格，也使妈妈难以去开口去说这些。

既然妈妈是这样要强，那她为什么又开始讲起以前了呢？

是在那些爸爸从小赌渐渐变成大赌，他们争执不休的日子里开始的？还是从爸爸把钱一点点给奶奶拿，最后又被奶奶贴补给小叔一家开始的？

她只知道，牙痛的日子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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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其实人心悄悄发生转变的过程，就有点像牙齿坏掉的过程。

一开始牙齿只是表面出现了个小黑点，但你不去管它。于是看不见的细菌从那个小黑点悄悄潜入了你的牙，由表及里，牙慢慢地腐烂了起来。

等到烂大发了，牙齿只剩下表面一个空壳，最后触及了牙神经，牙齿就开始发难了。此时钻心刺骨般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你——悔时晚矣！

经历过牙痛之苦后，妈妈已经明白，当人心开始出现黑点，如果置之不理的后果，所以她开口提醒。

然而那些过去就像埋藏在牙齿里的病菌一样，埋藏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他们装聋作哑，他们视而不见。

直到剧烈的牙痛袭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已经烂到了根里。

/后记

写到这里，就发现这个故事已经完了，再添一笔都不是原来的味道。

牙痛之苦真的让人很难以忍受，而生活里也有很多苦，被我们拖着，忽略着，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变成了剧烈的疼痛。

所以我们都不能偷懒，不能装聋作哑。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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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作者的废话

好故事之所以动人，是因为既它写了实，也入了情。

一个故事一场梦，一场梦来一现实。你又看到了什么？

一个家庭里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文中我偏重写了苦的那一面，但我也不会否认生活里还有很多的甜。

酸甜苦辣都是人生百味，我们平静谈论故事就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