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地处河北省最南部,与山西、山东、河南三省接壤,是我国地理版图中南下与北上的交通枢纽。邯郸之名,最早出现于《汉书·地理志》中所载:“邯郸山,在东城下,单,尽也,城廓从邑,故加邑云。”其意为:在此城的东面,有一座名为邯山的山脉,单即为山脉的尽头,邯山到此而止,得名邯单。又因城廓从邑,即城市都是由城墙围起来的,所以单字加了一个耳刀旁,故名邯郸。
邯郸始建于殷商时期,商代初期建都于今邢台,后迁都至今河南省安阳地区,因此邯郸城最初的建立是作为陪都和离宫之用。
春秋时,邯郸原为晋国领地,其农业、商业、手工业已较为发达,城市繁荣,规模初现。公元前500年,晋国赵鞅夺取此地并世袭。战国时期,赵敬侯将都城迁移至邯郸,至此,邯郸作为赵国的都城,历经八代王侯更替,兴盛延续了158年。
邯郸,自商代建城以来,3000多年的历史变迁中从未更名,在中国地名史中的确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3000年的血雨腥风、战火纵横,想找寻到战国时代的遗迹几乎是玩笑话了,历史的车辙总会不断地摧毁和覆盖那些生活过的痕迹,但是古都的风韵会随着时间沉淀,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一、邯郸市博物馆
邯郸市博物馆四月的邯郸,本应繁花似锦,却因一场暴雨反而增添了凉意。
这次借着闺蜜的婚礼,有幸到邯郸走走,两天的时间不长,所以全部安排为市内的景点。
博物馆,是我每逢到古城必须要去的地方。远望市博的主体建筑,规整壮观,六根高大的石柱立于门前,气势恢宏,在雨中,更显得肃穆威严。如此方正大气、规制整齐很有前苏联建筑的风格。
馆内现设有三个常设展(磁州窑、石刻、古钱币)和一个临时展(苗族银饰),涉及了邯郸及周边地区的瓷器文化、佛教石窟文化和古时赵国的经济、货币的陈列和展示。对于邯郸建城历史、发展沿革、经济、商业、文化传承等等都没有涉及,如此具有历史底蕴的城市,三个常设展显然还不够全面,沧海一粟,让人意犹未尽。
二、武灵丛台
武灵丛台忆秦娥·邯郸道上望丛台有感
南宋 曾觌
风萧瑟。
邯郸古道伤行客。
伤行客。
繁华一瞬,不堪思忆。
丛台歌舞无消息。
金尊玉管空尘迹。
空尘迹。
连天草树,暮云凝碧。
丛台公园南宋词人曾觌的一首词道出了丛台的空寂与悲凉,曾有的歌舞升平和威风凛凛,如同东去之水,永不复还,终不过是如梦一场,过眼云烟。
武灵丛台是古邯郸的象征,传说为战国时赵武灵王为点将和观赏歌舞所建的高台,因屋宇台榭“连聚非一”,即许多台子相互连接,故称“丛台”。
现有的建筑为明清时期所修复完成,据地方志记载从明朝中期至今就已修复过十余次,已非原貌。原有的规格、布局、样貌早已无从知晓,我们只能从古人的诗句“天桥接汉若长虹,雪洞迷离如银海。”来体会丛台曾有过的巍峨壮观、气势如虹的风采英姿。
唐代诗人李白诗云:“回首丛台尽荆棘,翠娥无影乱寒塘。”从古至今,人们总是对那些曾繁盛一时后又落寞萧条的建筑或都城,带有一种忧伤的感怀和悲悯。其实,人生又何尝不像一栋楼阁、一座城池一样,倾心构筑、用心经营,随命运起落、兴衰、轮转。繁华终有定数,忆古更是照今。人们常说,容易想不开的人是因为参透的历史太少,古往今来,花开花落,你的悲喜,不过是寻常。
武灵丛台武灵丛台也是著名的“胡服骑射”的发生地。战国时代,群雄起而争霸,赵国本是北方的一个弱国,虎狼环绕,岌岌可危。赵武灵王继位后,励精图治,一心发展国力。
当时中原的服饰多为宽衣大袖,非常影响行军和作战,而北方少数民族“胡人”的服装衣窄袖紧,束腰、长裤,便于行动和征战。《史记》中记载,赵武灵王召见肥仪共议,五日后决定推行胡服改革。
武灵王首当其冲,着“胡人”衣饰,头戴貂、蝉武冠,足上登靴,亲自训练士兵。为了壮大赵国军队的作战能力来抵御强敌的侵扰,大胆革新,学习胡人骑马和射箭的作战方法和策略,取长补短。与后来魏源在《海国图志》中提出的“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异曲同工。
武灵丛台赵武灵王打破旧规的桎梏,推行“胡服骑射”的军事改革,富国强兵,使赵国成为可以与秦国抗衡的“战国七雄”之一。武灵王雄才大略,杀伐决断,本是何等睿智、果决之人,却因立储问题失策,惨死沙丘。
武灵王本已立公子章为太子继承王位,却因宠幸公子何的母亲,而废章立何。后又因看到身材魁梧的公子章向年仅十余岁的幼弟跪地行礼而心生怜悯之心,遂将赵国一分为二,设立两王。
公子章心生怨恨,在武灵王与公子何游沙丘之地时,叛乱夺位。被赶来的公子成所杀,其实公子成也早有叛乱之意,于是借机围困沙丘宫三个月之久,相传武灵王因饥饿难耐捕捉幼雀生食充饥,最终饿死在沙丘宫中。
一世英明的赵武灵王,在儿女问题上仍会如此地优柔寡断,我想,彼时,他在立储上的反复与思量中,放在心上的一定不是赵国的强盛,更多的是儿女情长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古来有之。所不同的是,普通百姓家的不公,顶多不过是一场老死不相往来的纷争,而帝王家的不公,方寸之地都是你死我活,更别说是权倾天下的国君之位了。
武灵丛台 武灵丛台三、七贤祠、碑林
七贤祠丛台脚下便是七贤祠和碑林。七贤祠很小,只有一进院落,明代为赵国七贤所建。殿内供奉七尊彩塑,为后人敬仰。七贤的名字我们或许有些陌生,但是他们的事迹却是家喻户晓。赵奢的“秉公执法”,李牧的“败匈奴”,廉颇、蔺相如的“负荆请罪”以及韩厥、程婴、公孙杵臼的“赵氏孤儿”,从小到大,早已耳熟能详。
碑林入口 邯郸碑林与七贤祠一墙之隔的就是邯郸碑林,小小的院落非常不起眼,却藏有中国现存最大的墓志铭——唐朝节度使何弘敬石刻墓志。出土于1973年的邯郸大名县,体量庞大,刻字清晰可辨,现被安置在凉亭内,用玻璃罩遮盖保护。因为雨中光线阴暗,加之个子太矮,看不清高处的石刻,正好可以对平视的一个“墓”字仔细观察。
一个“墓”字,便将中国古代以图画造字的方式阐述得淋漓尽致。“土”字垫底,意为大地,尘归尘,土归土,便是古代的丧葬习俗,也是落叶归根的传统体现。“土”字上面一个圆圈代表坑洞,中间一横便是逝者,四角上是代表树木的图像。这是一个字,更是一幅画,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坟冢与墓地的象形诠释。
碑林 碑林 碑林四、大乘玉佛寺
天王殿大乘玉佛寺在地图上完全没有标识。
邯郸的店铺午后大多是关门谢客的,在冷清的胡同中七拐八拐才找到正在大面积修缮的大乘玉佛寺。路面的积水未干,泥泞不堪。山门早已消失不见,寺前的牌坊也被高高低低的脚手架缠绕,抬头便是重檐顶的天王殿了。
天王殿大乘玉佛寺始建于南北朝时期,距今1400年的历史,曾是中原地区的古寺名刹,历经隋唐、宋元、明清,历朝历代,僧侣众,香火旺,长盛不衰,于“七七事变”后逐渐毁于战火。据《邯郸县志》记载,至1942年仍有三百余位僧人在寺修持。
沿着裸露着红砖的台阶而上,穿过供奉弥罗佛的天王殿,便是寺庙的主体建筑——大雄宝殿。很多寺庙都建有大雄宝殿,它是一座寺院的核心建筑,供奉释迦牟尼佛的佛像。大,意为包含万象;雄,意为降伏群魔;宝,是指佛法僧三宝。因为释迦牟尼佛具足圆觉智慧,能雄镇大千世界,因此佛弟子尊称他为大雄。
大雄宝殿春日繁华盛开,雨后更显清丽,四下寂静无声,香火缭绕,大雄宝殿在群花与烟雾中亦真亦幻。人们用数千年的时光俯身祈求着极乐和净土,可见一代代尘世运途的多舛与悲苦,汉代就多把“长乐无极、长乐未央”刻于瓦当之上,也只是美好心愿罢了。
镇寺之宝是藏于藏经楼中的一尊玉质卧佛和大大小小300多尊小佛像,均来自于缅甸,因佛像的数量多,玉质上乘,故将寺名由原来的“大乘寺”更名为“大乘玉佛寺”。
钟楼 天王殿 藏经楼五、学步桥
咏史诗邯郸
胡曾
晓入邯郸十里春,
东风吹下玉楼尘。
青娥莫怪频含笑,
记得当年失步人。
学步桥位于邯郸市的老城区,因“邯郸学步”的历史典故而闻名,原为木质结构,被洪水冲毁,明代时建石拱桥,后因城市的发展需要,以古桥中心为原点,向四周扩建。
邯郸学步,比喻一味地模仿别人,不但学不到别人的真本事,反而连自己原来的本事也丢弃了。从那个燕国少年到今天,2000多年过去了,纵观今人之现状,沉迷于网络、毫无主见、人云亦云,或惟命是从、或盲目崇拜,我们依旧在邯郸学步。
学步桥短短两日,对于历史悠久的邯郸古城,只是掠影而过。其实邯郸及周边还有梦文化——黄粱梦吕仙祠;太极之乡——广府古城;瓷文化——磁州窑遗址;三国文化——邺城铜雀台遗址;赵文化——赵王城遗址、赵苑;佛教石刻文化——响堂山石窟等。
在旅行的路上,如果你看尽了大山大水,或总嫌知名景区人山人海,不如另辟蹊径,走访邯郸,也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和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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