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是一种力量,母亲在家就在,有根有本。
01
在我离开父母去别的城市成家立业遇到挫折与失意,在我成为两个孩子的妈以后,在同事在我面前牢骚其母亲做的饭菜"老三样"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我的母亲。
母亲的伟大不是她为我提供了优越的条件,恰恰相反,在艰苦的生活条件下,母亲仍然给我满满的爱,让我在饱含母爱的情况下成为一个积极乐观的人。
我的家乡位于桂东南的六万大山里,母亲没有什么文化,只有小学毕业,不善言辞。
母亲为了让我们兄弟姊妹几个能有书读走出大山,改变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她就经常催促父亲去首府务工为子女搏个好未来。
父亲不愿,母亲便跟父亲大吵,吵得凶了,我怕,也不敢去劝架,只能抱着大姐在门口外面哭起来,大姐也哭了。
长大后的我,许多事不记得了,这件事却记忆犹新。
02
我小的时候非常的调皮,总是跟着同村的孩子们上串下跳。小时候养成了好动开朗的性子,无论到哪里总是跳喳喳的。所以老家的人都叫我“男子弟”(即小男孩)。
记得我五六岁的时候,还没有去读书,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的发型都是母亲打理的,虽说是打理,无非是把全部头发绑起来用剪刀就着发根一刀剪了。
由于我还小性子又野,从来留的都是短发,母亲全无审美的这里一剪子那里一剪子的胡乱咔擦了完事。我也是心大,清理了碎发沫沫便跟小伙伴在院子里玩耍。
九十年代,农村走村串户的除了商贩还有理发匠,正在我玩得兴起的当口,一个骑着二八杠自行车的理发匠出现在我面前,可能是觉得我留的头发相对于男孩子来说还是太长了,就扯着嗓子对我说:"男子弟,你剪头发不?"我听了这话,立马哇哇大哭着跑回房间躲起来了,心里还气恼母亲给我剪的短发。
想来当时理发匠肯定是懊恼自己是不是面目可憎,怎么说句话就能把个小娃娃吓着了。
母亲是慈母,兼任严父。当我做错了事情,只消看她一眼就知道她生气了,便被吓住乖乖听话了。
那一次,我犯了大事,偷偷拿了家里1块钱去村头买甘蔗吃,大钱是万万不敢拿的。
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想到却把一张大钱掉在床上,母亲怀疑是我所为,一看到她严厉的眼光我便怔住了,只得乖乖承认错误。母亲先责备了我,然后行罚,把我罚跪在满是细沙的院子里,我大哭。
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拿家里的一分钱了。
03
小时候,我只记得母亲管我们的吃穿,白天除了下地干农活,夜里总是藤编篮子赚点碎钱,姐姐在旁边一起做藤编,我就帮忙缠线收尾,由于太小,常常一会儿功夫就发困了,所以也没有帮什么忙。
母亲不大会做硬菜,也是当时家里穷,肉食都吃不上的缘故吧。但是母亲的水搅籺、月亮籺做得很好,我们全家都爱吃。
在那困难的年月里,水搅籺、月亮籺也不是常常得吃的,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犹记得有一次吃月亮籺,还把我将掉未掉的乳牙黏掉了下来。
那时候生活困苦,我却并未愁容满面,吃饱了白粥就去找小朋友抓迷藏、爬大树,每天快活得要死。
有一次,我爬到四伯家的木窗上玩,四伯问我怕不怕,我没心没肺得意地回到:“我不怕,我妈怕了咯。”这件小事儿,也成了全家调侃我的段子。
04
再过一两年吧,母亲跟父亲去了城里,还没有上学的我成了留守儿童。
留守的日子是苦的,吃穿方面差暂时不表,被同村的孩子笑话没有父母爱还是小事,四五岁的孩子啊,被同村年长一些的男孩欺负、被迫喝尿是我不能忘却的。
在我读大学的某个暑假,我跟母亲说起我留守的事情,她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我没敢看她,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是难过的。
那段没有父母在身边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等到母亲回来了,我在巷道这头远远的看见了她,立马快跑过去抱着她的腿大哭,我心里委屈。
后来,跟母亲回忆起这段时光,她说:"你那时候远远看到我就跑过来抱着我大哭,又黑又瘦像个猴子一样,我帮你洗澡都把一桶水洗黑了……"
那个时候我对自己说,我以后的小孩,再苦再累,都不能够让他们成为留守儿童。
05
在我上大学的那些年,每次寒暑假收假的时候,母亲都会把我送到小区门口,直到我坐上出租车她才回去。
大一的时候,我谈了男朋友(现在已经是我的丈夫了),跟他在学校的操场走着,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我交男朋友的事情,她极力反对我在大学谈恋爱,说我不务正业。
我回她说:"他性子很好对我也很好,一点都不像老爸,我不想以后也像你一样天天跟自己的老公吵架。"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我知道我伤了她的心。
现在想来,当时不该说那些话伤她的,是我不好。
大学每年的暑假,他都陪我回家里,我母亲对他也越来越满意了。大四的时候还对我说等以后我们结婚生孩子了,帮我们带孩子。可惜啊,我和我的孩子们都没有这个福气,享受不到她那绵柔的爱。
写到这里,我不禁泪流满面。
06
毕业后,我随他离开了首府去了另一个城市,坐动车就要三四个小时,没有办法常常回去见她了。
等我稳定下来了,母亲就想着家里几个就差我还没有房子,就催我们带一些看中的楼盘传单回去给她看看,她要帮忙出钱买房。父亲在一旁没好气地对她说:"他们职工有指标的,房子比市场价便宜,你急什么?"母亲听了讪讪地说:"这些我又不懂得。"
母亲管束我最严,我难得回首府,便约好友相聚,才晚上八点母亲就打电话来说太晚了催我回家。当时我还没有升级成为母亲,没有能理解她,还埋怨她管的宽。
在父母身边待了两天,我就又急着要回去上班了。
家里人都忙,我拒绝了让他们开车送我的心意,母亲照例把我送到小区门口,等我上了出租车,车子开出了一段路,我回头却看见母亲定定地站在原地目送我。我转回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母亲不求我成不成名,工作荣不荣耀,她只有拳拳爱女之心。她的爱,在我也成为一位母亲之后,更加能体谅她了。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次再见,是母亲最后一次清醒地送别。
07
2014年9月,我突然接到大姐的电话,她质问我有多久没有给母亲打过电话了,说她因高血压中风病倒了。
我的心撕裂的痛,令人窒息。为什么啊,我还没有赚到钱让她享受啊,我的老天爷,我愿意用我十年的寿命来换她的平安健康啊!
和大姐的道别,我已经很努力的把声音压的更低更低,那声“拜拜”仿佛是从嗓子眼憋出来的一样。阳台,仰着头,闭上眼睛不去看夕阳斜落的余晖,夕阳正在无可挽回地流逝,像电话那端的“嘟嘟”声,早已失去了重拨的勇气。
日暮的天空,一派荒凉。而痛,撕裂着忧郁的胸膛,令人窒息。
天空中那一点亮光,美得如此不祥。
我勉强捆住了我的思绪,我怕,我不愿停留,第二天便早早去赶火车飞奔回去。
我拖着简单的行李径直往医院赶,刚踏进病房我就崩溃了,母亲插着鼻管吊着药水,眼睛空洞无神,我跑过去抱着她嚎啕大哭,她已经认不得我了。
我的母亲苦了一辈子,什么委屈什么劫难都受过,年老了孩儿们都有出息了,她却病倒了。
我在医院衣不解带伺候着,人也不自觉瘦了十斤,请的一个星期的假很快就结束了,我不得不回去上班了。
我心里苦,最苦的是我不能亲自侍奉母亲!我这做的是什么女儿呢?
后来,母亲出院回家,我与父亲通电话,母亲在那头听着,她知道我是谁,却喊不出我的名字,只能像个1岁婴儿牙牙学语。
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是母亲在照顾我,然而当她变成了婴儿了,我又在哪里呢?
08
上个月,母亲第三次发病了,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祸不单行,父亲把她扶起来的当口又闪到腰。
我回去探望的想法是那么强烈,他虽然工作很忙,还是陪我还有襁褓中的孩子一起回了娘家。
母亲看到我们非常高兴,往时六点多七点就睡觉了,我们回去了却一直不舍得睡下,一直在旁边咧着嘴笑着看我们。
虽然她喊不出我的名字,但我能感受到她散发出来的母爱的光辉。
我默默地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母亲是我人生的灯塔,是我力量的源泉。
每每想起她,我总会对自己说:你要好好爱你的女儿,让她们感受你的爱,成为她们心灵深处最厚重的力量。
等她们也成为一位母亲了,让她们也像你想妈妈一样的想起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