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选集看到美好
——读《孙犁散文·采蒲苔的苇》
文/侯泰而
汪曾祺在一篇文章中说，河北有两个人的散文写得好，当头一个就是孙犁（另一个是铁凝）。透过此论，足见汪氏对犁的推崇与肯定，也可想见孙犁的散文之美。近日，重读了《孙犁散文·采蒲苔的苇》这个选本，从心底更加确证了汪曾祺的说法。孙犁是现当代文学史上一竿无法绕过去的旗帜，其写人、叙事、抒情、谈书等方面文章，均别具一格。尤其他的整体境界淡然悠远，即使情感极度激动，亦很少作呼天抢地之状，有一种“不与他人争短长”的高致。
然而，人是复杂的。这几年，我断续读完了《孙犁全集》。孙犁的文章，情感直接，语言淡远，依然令我生出向往、崇敬之心。但也渐渐发现，孙犁并非完人。比如，从他的一些文章可以看出，他对名利没有看开，即使已入耄耋之年，还喜欢月旦人物，常露出心底不平的怨意。他有较强的发表欲，一些给友人的信件，不时流露要拿去发表的想法，这是写私信呢，还是写文章？他的作品并不是字字珠玑，一些理论文章写得比较粗糙、单薄，诗歌水平似也不高。我在心目中给他的文学作品作了一个排行，散文第一，小说第二，旧文艺形式作品第三（如梆子戏《比武从军》，演述保卫延安的事，唱词自然顺畅，场景转换行云流水，称得上曲剧中的佳品），其他文体则偏弱。
看全集，固然能够更全面地了解一个人的面貌，但由于时间和精力的关系，不是所有的人能坚持读完。再者，读全集，有时反而会增加对作者的不佳印象。那怎么才能获得了解一个作家的便捷途径呢？从我的经验看，读选集大概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选集有很多种，倘若要读，无疑要挑选一个好本子。
坊间关于孙犁散文的选集有很多种。浙江文艺出版社这本《孙犁散文·采蒲苔的苇》大体是不错的。孙犁的散文，写景状物、叙事怀人、读书谈文，内容甚广，佳篇亦多。这本散文集分为三辑，一为“生命留痕”，二为“时光荏苒”，三为“文海拾贝”，基本囊括了孙犁散文随笔中精彩篇什。《张秋阁》《亡人逸事》《保定旧事》《谈读书》《我的读书生活》等，篇篇都可涵咏回味。我手头还有一本《孙犁散文》，是浙江文艺出版社2003年出版的。与之比较，这本《孙犁散文·采蒲苔的苇》删除了《我的经部书》《我的史部书》《我的子部书》《我的集部书》《与友人论传记》等篇章，约少了10万字。这样处理，好处显而易见，一是删除了一些专业性较强的文章，更为通俗易读；二是印得更加疏朗，入眼更为舒服。这对于增强这本书的“可读”性是大有帮助的。
有一点疑问是，孙犁怀人文章中，忆沙可夫、远千里等人的比较感人。《孙犁散文·采蒲苔的苇》收入了《回忆沙可夫同志》，却没有将那篇给人印象深刻的《远的怀念》收进去，不知出于什么考虑。
即便如此，总的来说，《孙犁散文·采蒲苔的苇》仍不失为一本了解孙犁散文风貌的好选本，我愿意向读者真诚地推荐这本书。
（《孙犁散文·采蒲苔的苇》，浙江文艺出版社，2015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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