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泥土，影子和我

麦田、泥土，影子和我

我路过一片麦田，无意间听到它们在摇头，我心头沮丧，忍不住轻声询问。

你还会回来吗？在这里，带着你饱受磨难的一颗心。就像现在这样，安静的不说话。

我独自等待着，没有回声的答案。

风声阵阵，南边的云凝聚又散。

也许在将来不经意的某一天，如果我再次回到这里，天还是青蓝色的，海还是会翻滚的，我相信我会再次停下来回望，看一看你口中那厌人的小鸟，那无边的绿色，那随风的稻草。

远处的每一棵树都有它自己的影子，风动影动，飘荡起伏。我低头注视着脚下的泥土，干净的，潮湿的。唯独没有影子。

麦田里的每一秒都像是最后的告别，没有人会挽留一个早已做出决定的追路人。

难以吐出的言语被反复吞咽，你不断摇头，麦穗掉了一地。我望着天上盘旋着的飞鹰，没有风的方向，是不是就是我未知的旅途。

我追着树摇的脚步，怀揣着对前方的畏惧，一路上我遇到了喝水的麋鹿，奔跑的羚羊，休憩的猎豹；我看到高崖上的悬瀑，夹谷中的裂痕，山坳间的石头；我举手摸着空气，稚嫩包裹着坚硬。

天地间万物如一瞬，我独被翻卷在扭曲的丛林间，静止的阴浊和飞动的清澈，在我耳边呢喃，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吗？以未曾改变的模样。

如果你依旧可以一眼认出我随风的发丝，梳理我遗落耳际的碎发。

我路过世界最南边，看一眼生命的纯净，无望的白映在混沌的眼中，如我离开你时那一片拍打着金黄的海。

天上的星缠绕着明月，黑与蓝的糅合亲密难分。我的太阳早已落下，在那双手难以触摸的青山后，是不是也藏着一片麦田。

给我一张纸，我要剪出天地相交时的模样，我要在泥土上作画，勾勒这一路的无常。

离开前，天朗气清，泥上轮廓分明；离开后，雨滴淋淋，泥间再无痕迹。

我无法预料我能停留多久，正如这雨的来去。

继续往南走，嗅一嗅喷涌着的火山，味道灼热；踩一踩软棉的草原，触感潮湿；尝一尝自北而来的水汽，口感甜腻。

这里可以停下了吗？临海的风夹杂着一股腥气，跃出海面的白鲸、略暗的月晕，舔舐着我温润的心。

我还能再回去吗？青蓝的天和厌人的鸟，你们还记得我吗？

如果再一次选择，我会踏着树的方向，还是寻着影子的暗示。脚下的泥土上没有影子，只有我没有鞋子的脚，宽厚、干燥，踩在潮湿松软的泥土上，界限分明。

后退是大海的回应，前进是麦田的召唤。不，前进是空无一人的旷野，和着风的声音，浑然一气。

海的怀抱太暖，我贪恋却不自在。沉浸在海里的我有了一层暗黑的浮影，伸手触碰却是破碎的光片。

这不是坚硬的触感，也没有潮湿黏腻的泥土味儿。

往前走吧，空无一人的麦田里才有我的等候。我答应过你，如果有一天，天是青蓝色的，海是翻滚的，我才会停下来，看一看那厌人的鸟，无边的幽绿，独自随风的稻草。

不知你是否听见，远处的风声随着云在飘散，我会永远等待，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