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因肺炎住进了医院。近半年来的折腾,我也是无语了。拉上长长的帘子,便成了一个人的世界,遂闭目养神。
两个临床和她们的老伴似乎彼此认识,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热烈,声音穿过帘子送到我的耳朵里。而我能从声音来自的位置判断他们是哪一位。
从他们的说话中,我知道中间的那位六十岁,那我就叫她大姐。临窗的那位七十多岁,我就叫她大姨。她们俩我都不认识,可听着听着,那位大姨就成了我笔下的主角。
先从护士查房开始说起吧。在我躺下后不久,七八个护士呼啦一下进来,她们都穿着蓝色的针织开衫,口罩上方的眼睛都是大而黑的。我这是第三次住院,这些护士对我来说都很面熟了,但认人有些脸盲的我并不能很好地区分她们。
领头的护士长先是陈述了一句:“你们昨晚都没在这儿睡。”接着又问:“大家都睡得还好吧?”
我们都没有吭声。
护士长接着说:“待会儿要打针,大家先做做准备,喝点水,上个洗手间。”
护士们走了以后,帘子外面的人们又开始说话。
“我们昨晚回去也都是签了字的,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睡得好不好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大姨的老伴说。
“还让我们上个洗手间。把我们当小孩了,还要她们把尿啊!”大姨说。
大家都笑,我也在这边抿起嘴角。
大姐:“医生说我待会儿要验个血。”
大姨:“嗯,那是要查血象。”
大姐:“不是,就是验个血。”
大姨:“那还是查血象。”
这时,一个护士来给临床大姐打针。过了一会儿,就听大姐“嘶”的一声,然后护士说“鼓了,我给您重新打吧。”
护士走后,交谈继续。
大姐:“这个护士,我原来以为她手艺还可以。”
大姨:“她打针不行。那个,刚才查房时说今晚值班的那个,她还可以。”
大姐:“我的血管也确实不好找。”
大姨:“我的血管好找,你看,立崩崩的。”
立崩崩,这个词形象,我看看自己的手背。
以上是昨天的事了。总之,这个大姨给我的印象是挺聪明的,但也有点小刻薄。
今天我又来到病房,空无一人,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不多久,一对老人进来,他们走向靠窗的位置。看来,他们就是昨天的大姨大叔。大姨留着短发,一个很普通的老太太。大叔戴着眼镜,有几分斯文的样子。
“美女,医生查房了吗?”大姨问。
“没有。”我说。一声美女从一个老太太的嘴里发出来,令我想笑。于是赶紧又补上一句:“我也刚来,应该是没有。”
我打上针以后,护士说请我配合做个满意度调查。我说行,扫了二维码,护士又说:“姐,我帮您填吧。”我将手机给她。她就在一边操作。
这时我就想起先生告诫我的,不要把手机给陌生人操作,他(她)要是给你插上个什么软件,你的银行卡就不是你的了。这时我心里就有些那个,但又想到护士又不是大街上随便碰到的人,应该不会……
护士很快操作完了,把手机递给我就离开了病房。
一会儿后,又一个护士进来给大姨打针。这时,我因为做艾灸,已经把帘子拉上,只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这个护士打完针后也说要做个满意度调查。大叔就说:“所有的(项目)都填好。”
大姨和护士又说了几句话。从她们的话中我得知这个护士是来实习的,还没有工作。大姨告诉她进这家医院好,离家近,也不那么忙,但要进来得找人。最后说:“我今天就办出院了,回家后我想你怎么办?”
“想我您就打电话。”小护士笑着说。
我在这边也笑了。人后刻薄,人前温和,是人之本性。我知道大姨说“想你”更多只是与人交往时的一句客套话,可这其中还是有着善的成份。
大姨称呼我为“美女”,也是一样。但这住院之旅还是因此多了一些有趣和温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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