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脑袋好像要爆开了。
耳畔隐约有一道道呵斥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
“夫人都已经烧了三天了，要你们有什么用，今天要是再醒不来……”
方一凡拼命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很沉，怎么努力都睁不开，她急得用手去抓床单。
才刚动了一下，手就被人握住。
是一只温厚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动作很轻，轻的只要她再稍稍动一下，就能从他手心里滑落出来。
方一凡瞬间不敢动了。
瑾寒……
握住她的人，是商瑾寒！
这是他和她一贯的接触方式，每次得触碰都小心谨慎，像一条极其容易断裂的丝线，脆弱的不堪一击。
那是因为，他每一次得接近，她都厌恶至极。
只要他碰她一下，她就能发疯似的对他破口大骂，并且砸烂商家所有的值钱东西。
他每次都是一句话不说，皱着眉头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她发疯完，确认她没伤到自己，再离开商家。
每一次她发疯之后，他对自己的触碰都会变得格外小心，能不碰自己就尽量不会碰。
她记得，他已经很多年不碰她了。
这样轻轻的触碰，都是和商瑾寒在一起头几年的时候吧？
不，不对，她被温立轩一qiang爆了头，不是应该s了吗？
而商瑾寒……
方一凡身体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
“夫人醒了，醒了。”耀目的阳光刺得方一凡眼泪哗哗往下掉，几个医生却高兴得大叫。
吴管家走过来看了眼，脸上没有太多喜悦，只是在向方一凡睁开眼时就默默退避到一旁的矜贵男人禀报的时候，脸上带着喜色，“四爷，夫人醒了，夫人没事了。”
整间屋子，除了几个医生，商家的人都没有一个是真正高兴的。
方一凡对于商家而言，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自从她来商家，商家就没有一天安宁日子。
她就是一个行走的炸药包，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要炸一次。
原本商家的人都以为她是有疯病，可医生来检查过几次，说她一点病没有，精神完全正常。
没病还喜欢发疯，这样的人谁不恨？
第3章 要放大招了
商瑾寒没说话，丰神俊朗的容颜一片冷漠深沉。
方一凡抹了两把泪就从床上坐起来，她茫然的看着四周，看着房间里的人。
傻愣了差不多有三四分钟。
这样熟悉的场景，和记忆中那次一模一样。
那是她想让白静雅来商家陪她，商瑾寒不同意，她直接就任性的跳了商家的莲花池，原本只是想威胁商瑾寒一下，谁知她身体不争气，竟然受寒昏迷了三天。
醒来之后，吴管家就告诉她，商瑾寒已经同意让白静雅自由出入商家了。
“夫人，您终于醒了，四爷已经同意让白小姐来商家陪您了，您看，要不我现在就给白小姐打电话，让她过来怎么样？”
吴管家的声音响起，和她曾经听到的一字不差。
怎么回事？
距离她跳莲花池的事明明已经过去了八年，她现在，是重新回到了八年前？
“商瑾寒，不是害你家破人亡的人，真正害你家破人亡的人，是温家。”
“你这些年一直喜欢我，是因为你以为那场大火我救了你的命，事实上，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一直当作仇人的商瑾寒。”
“一直把自己的仇人当作恩人，把自己的恩人当作仇人，方一凡，你这半辈子，活得可真够窝囊啊。”
“瑾寒……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偿还你……”
方一凡突然笑了，笑得龇牙咧嘴，眼泪横飞。
一旁的几个医生面面相觑。
商家的下人则默默后退。
夫人这是又要发疯了。
也是，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不发疯才怪。
正在大家都在猜测方一凡接下来会做什么疯狂的事的时候，方一凡突然收了笑，目光转向商瑾寒。
突如其来的眼神将商瑾寒身后的凌风吓了一跳，他几乎是下意识上前一步，戒备的盯着方一凡。
方一凡看着那个俊美冷沉的男人，眼泪情不自禁流下，“瑾寒……瑾寒……”
他还活着，他活着，真好，老天给了她补偿他的机会。
她亏欠他……太多，太多……
看着方一凡这个样子，商瑾寒那一直冷沉沉的脸上，黑眸似乎隐隐闪动了一下。
商家的下人个个神情凝重，全身心戒备的盯着方一凡。
夫人今天是要放大招了啊……
方一凡注意到众人看她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自从来到商家就作天作地，想方设法的害商瑾寒，她现在如果突然转变了对商瑾寒的态度，大家只会觉得她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吧？
……不，她现在还不能对商瑾寒立马转变态度。
“出去！”
方一凡扭过头，冷喝了一声。
商家下人互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快速闪避了出去。
凌风紧张的看向商瑾寒。
商瑾寒脸色至始至终都没怎么变过，深深看了方一凡几秒，转身出去。
商瑾寒走了，其他人也不敢多留，吴管家和几个医生紧跟着出门。
房间里顿时只留下方一凡一个人，她抬手就用力拍了下自己脑门心。
瑾寒，对不起，我不是吼你的……
第4章 别坐……
“打电话去白家，叫白静雅过来。”
方一凡刚换好衣服准备下楼，一出门就听到楼下商瑾寒低沉的嗓音。
吴管家应了声是就拿着手机走开了。
方一凡一个激灵，白莲花要来商家？
“等等！”
方一凡在楼上叫了一声，然后迅速下楼。
“夫人……”吴管家回头看着方一凡，微微垂下目光。
“你们要请白静雅来家里？”吴管家狐疑的抬起目光，方一凡赶忙道，“那个，我的意思是，静雅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来家里，我当然要‘好好招待’。我看莲花池那里的风景挺好的，等我先去布置一下，布置好了你们再请人过来。”
方一凡看了眼冷贵的商瑾寒，眼神局促了一下，然后大步往外走去。
盛夏时节，商家的莲花池开满了各色莲花。
红的黄的白的紫的蓝的，在灿烂的阳光下耀眼夺目。
方一凡吭哧吭哧的把池边喝茶的凉椅换成了沙发，然后又从泳池边搬了两个躺椅过来，随后又自己准备茶和点心，看起来对于白静雅的到来非常重视。
没有方一凡的命令，佣人不敢接近莲花池，只在隔着莲花池几百米的距离小声议论，“看来夫人和白小姐关系很好啊。”
“那当然了，夫人都肯为了白小姐去死，这关系能差吗？”
“看来咱们得好好招待这位白小姐……”
“哪用得着咱们招待啊，夫人不都准备好了嘛……”
“你们说，咱们夫人这么讨厌少爷，却对白小姐这么好，会不会夫人的取向……”
“你是说夫人和白小姐……GL？”
“你们在这里嘀咕什么呢！”
一道声音突然在几个佣人身后响起，几个佣人吓得身体一抖，齐齐噤若寒蝉般低下头去。
凌风青着脸，而在他身后，商瑾寒一身纯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丰神俊朗的脸上，眉眼清冷，薄唇淡淡抿着。
遥遥看了眼莲花池边忙活的少女，他抬腿就走了过去。
凌风原本想阻拦一下的，没来得及。
完了完了，商家的第N次世界大战又要开始了……
方一凡正在精心整理从泳池边搬来的躺椅，完全没注意到商瑾寒的到来，蓦然转过身，被商瑾寒吓了一跳。
“你……你你怎么来了？”
方一凡心虚得说话都在结巴。
“来看看你。”商瑾寒的声音像是因为平时很少说话的原因，十分低沉。淡淡扫了眼方一凡身后的躺椅，黑眸微微闪了下。
她在躺椅里放了什么？
“看我？”方一凡微微一愣，随即大大方方走到商瑾寒面前，“好，你看吧。”
商瑾寒比方一凡高了大半个头，方一凡需要仰着脑袋看他，第一次这么主动靠近商瑾寒，方一凡紧张得呼吸有些缓慢。
商瑾寒看向她的眼神却比以往都要冰冷，眼底像是有一丝愠怒闪过，他转身就准备在沙发上坐下。
“别坐……”还没坐下去，方一凡突然就扑过去扯住他衣袖。
商瑾寒沉着脸回头。
“呃……那个，这沙发我刚刚才洗过，还没干呢……”
方一凡松开手，尴尬的笑。
第5章 她做了多少禽兽不如的事啊？
商瑾寒低头看了眼沙发。
刚刚洗过？
“那个要不，你坐这里吧。”
方一凡四处看了看可以坐的地方，然后就指了指桌子。
这里的一切都是她为白静雅布置的，目前只有坐桌子最安全。
商瑾寒扫了眼桌子，随即看向方一凡。
冷漠幽暗的眼神，显然认为方一凡在故意跟他作对。
方一凡心底叹气。
她真的是为了他好啊……
虽然以前老是跟他作对，可是她现在是真的诚心悔过了。
不会再害他了。
商瑾寒眼神很快就转开了，步伐稳重的朝莲花池边的躺椅走去。
方一凡睁圆眼睛。
不等商瑾寒走近躺椅，她立马飞奔过去横在他面前，“商瑾寒，你别太过分啊，我辛苦为静雅准备的东西，容得到你来玷污吗？”
刚说完方一凡就在心里忏悔了。
瑾寒瑾寒……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骂你的……
你别伤心，别伤心啊……
商瑾寒半天没说话。
方一凡注意他的表情，冷沉沉的，眉眼淡漠，看不出什么悲喜。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又要接着骂他装什么X，有本事就跟她对骂啊，有本事就对女人动手啊。
他通常都不会理她，但她会继续大吵大闹，借机就摔砸东西，把商家闹得鸡犬不宁，直到商瑾寒的脸完全变黑她才高兴。
她就是要看到他生气，看到他不开心，最好把他气死，她就满意了。
事实证明她确实也把商瑾寒气出病了，和商瑾寒在一起的第五年，商瑾寒检查出了心脏病。
全是她的功劳。
想到这儿，方一凡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真是个疯子，和商瑾寒在一起的十年，她做了多少禽兽不如的事啊？
“四爷，夫人，白小姐到了。”
凌风突然走过来。
虽然四爷很不喜欢这位白小姐，但凌风这会儿真的非常感激她，她要是再晚一点来，商家又要大乱了。
看夫人这蓄势待发的样子，肯定又是一场十级以上的风暴……
凌风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来了啊……”方一凡知道自己在商家人眼里的形象，凶了这么一嗓子之后原本就想找个台阶下，这会儿立马就转了态度，高兴道，“既然来了，快让她过来吧。”
方一凡说完又笑呵呵的看向商瑾寒，“商先生，女人之间的谈话，您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呢？”
商瑾寒是很少看到方一凡笑的，即便看到过几次，都是冷笑，讽刺的笑，以及假笑。
对他而言，方一凡的假笑是最顺眼的。
就如同现在这样。
“好。”他淡淡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了。
方一凡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笑容一点点僵在脸上。
一直以来，商瑾寒都是这么好说话的吗？
也是，她作天作地那么多年，他如果不好说话，她能死在他后面吗？
白静雅穿了一件白裙，飘逸的长发直达腰际，五官虽然没有方一凡的精致，但一颦一笑间都有一种妩媚风情。
偏偏她走的又是清纯无害的路线，所以清纯与妩媚的结合，曾经在学校的时候明明方一凡比她漂亮，但她总能抢方一凡风头。
第6章 静雅，你怎么了？
方一凡远远的看着她冷笑了一下，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眼药水，往两只眼睛上滴了两滴。
白静雅刚走近莲花池，方一凡立马流着泪迎上去，“静雅，你终于来了，终于……”
“小恬，你怎么了，商瑾寒对你不好吗？”
白静雅皱紧了眉头，作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方一凡一边哭一边不住的摇头，“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我在这商家的日子，简直，简直……”
“我懂，我都懂，小恬，你别说了。”白静雅一把将方一凡抱住，叹息道，“外界谁不知道商瑾寒这个人残暴无情，泯灭人性，你跟在他身边，受苦了。”
“嗯……”被白静雅抱住，方一凡不停地翻白眼。
好不容易才将白静雅推开，她擦了擦泪，“静雅，你快坐吧，咱们这么久不见了，坐下来好好说。”
方一凡指了指就近的一个沙发。
白静雅穿了高跟鞋，商家别墅太大，她走到莲花池本身就很累了，立马想也没想的就往沙发上一坐。
刚坐下去她脸就白了，然后蹭的一下站起来。
“静雅，怎么了？”
方一凡故作疑惑的看着她。
白静雅没说话，眉头痛苦皱着，弯身在沙发上找什么。
很快就找到了扎她的罪魁祸首。
竟然是一根最大号的绣花针。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针头上的血迹，白静雅脸都青了。
方一凡走过去看了眼，然后一拍脑门，“哎呀，我竟然忘了，这是我为了扎商瑾寒放的针，忘了拔出来了，静雅，你没事吧？”
“扎商瑾寒？”
“是啊，商瑾寒每天折磨我，我当然要反击，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方一凡恨恨的磨了磨牙。
白静雅脸色瞬间好看许多，竟然还笑得出来，“小恬，你做得对，像商瑾寒这种毫无人性可言的人，你就得这样。”
方一凡心底冷笑了下。
没错，以前的白静雅，也是这么说的。
她只要是做伤害商瑾寒的事，她都会说她做得对。
而她把她当成最好的闺蜜，一直也以为，自己做得很对。
她甚至，在商瑾寒枕头里扎过很多这样的针。
商瑾寒不可能没有发现，但没有一次怪罪她，也没有一次找她兴师问罪。
她最后在白静雅和温立轩的怂恿下继续变本加厉，联合外面的人，把原本富可敌国的商瑾寒害得一无所有，家破人亡。
最后……害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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