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也许每个男人都有过两个女人,红玫瑰与白玫瑰。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很多男人都会幻想,假若自己能同时拥有两个女子,和她们不分彼此的生活几十年,不负如来不负卿,这辈子的每分钟应该都是甜的吧。
他宽厚的手臂拥抱过落落清欢的白玫瑰,他沾着五毛钱米酒的嘴唇吻过明眸善睐的红玫瑰。
好像一颗心可以劈成两半,不多不少的均分给她们,而一份快乐会变成双倍甚至是三倍。
他和他的白玫瑰和红玫瑰,血连着血,骨嵌着骨,什么血淋淋的口子都能弥补缝合。
想象确实美好,可现实却如刀划一般痛心。
最起码在张俭这里是如此。
(二)
十六岁的日本少女多鹤,二战期间随家人从日本来到东北三省。日本战败后,在逃难中被装进麻袋论斤称卖给张俭。
二十六岁的朱小环是张俭的妻子,因为几年前的一场流产,导致她再也无法生育。
婆婆自作主张买回来一个日本女人,她一气之下收拾包袱回到娘家,她睁着一双微肿的内双眼,艳艳的目光,扭着杨柳小腰肢,朝着张俭狠狠的碎了一口。
这是两个女人荒唐又悲哀的出场,一个被当作生育机器买回家,而一个则因为生不出孩子就得忍受丈夫的“纳妾”行为。
多鹤是安静的,她蜷在褐色的麻布袋里,听着自己咯咯打颤的牙齿,木木的小腿像千万根针一起扎上去,痛到了心里。
那一天的大雪被多鹤后来仔细回味,她猫着眼偷看到的张俭,有着一双和骆驼很像的半开眼。
朱小环是被张俭接回来的,她嘴上一边不饶人的打趣着他,手上却加快着收拾行李。
她脾气泼辣,眼里容不得沙,但心里比谁都心疼张俭,她看着张俭被她骂的不回嘴的怂样,忽的哈哈大笑起来,露出张俭爱看的那颗小金牙。
(三)
多鹤为张俭生下了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张俭带着小环和多鹤从东北搬到江南。
他依然只爱小环,只愿和她亲近,对于多鹤,他对外宣称她是小环的妹妹。
一个男人,两个香艳年轻的女人,彼之热烈,此则温柔。
但张俭心里容不得这糊涂的家庭关系,和他夜夜交欢的女子,到底算什么?
他借口带多鹤出去玩,在回家的路上故意将她丢下。
这一丢却发现自己对那个日日在门口等他回家,给他鞠躬的女子,竟然生出了很多不舍的情绪。
小环看出了张俭的异样,她甩给张俭两个耳光。她比张俭清楚,多鹤通过孩子早已和他们连成一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小环和多鹤是张俭胸口的两根肋骨,张俭强忍着痛拿掉一根,另一根也就暴露在表皮之外,又能活多久?
其实张俭不明白,小环和多鹤才是彼此最亲密的人,她们共着彼此的孩子,共着彼此的丈夫,一个女人大大咧咧,另一个女人细心缜密。
就像两颗时时较劲的牙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四)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渐渐地都猜出了自己的身世。多鹤的日本人身份,给张俭带来了很大麻烦。
他被关进监狱,一关十年,他在里面,小环和多鹤就替他守在外面。
小环风风火火的替孩子们和多鹤撑起一片小天地,她用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带着她们活下去,活着等张俭出来。
没钱买菜,她就去菜市场各种顺菜,没钱买用品,她就去各个商店,各个招待所,光明正大的拿走被单,毛巾,甚至是布匹袜子。
小环有一颗永远打不倒的心,在各个困难的关口,她都能变着法子带多鹤和孩子渡过。
而多鹤依旧是沉着稳重的样子,去外面作着五分钱一小时的工作,捡回来各种可以利用的垃圾。
不管日子多不舒心,她都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如张俭还在的样子。
小环和多鹤,因为张俭有了交集,但却因为有了彼此,而活成了最完满的自己。
世人都说是因为男人的爱情,所以才使红的变成了红玫瑰,白的变成白玫瑰,但我却觉得她们本身就是红玫瑰与百玫瑰,只是开放在男人路过的地方,才成全了男人们苦苦追求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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