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肆 生死相许
章伍 将军夫人
碧心哪里会把小丫头的忧虑当作真,可是她到底没有等到她的英雄归家。
凤策一走半年,博浪关战事未平,帝都却乱了。
宫廷政变,庶子夺嫡,江山易主。
新任夜帝叶笙歌的生母不仅是宫女出身更只有一夜得宠,据传还是刻意引诱所致。
叶笙歌哪里能粉饰得了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暗昧来处,更哪里能忍受得了只忠于叶氏嫡系的剑邑凤家。当即拨了两万亲兵近卫给亲信宦官韦度,让他赶赴博浪关。
“镇远将军凤策及其七千凤家军俱属前帝叛军,定斩不赦!”
韦度接到这任命,那心里是一阵乱高兴,他那个在剑邑跟凤家素来不和的干儿子,没少跟他捏造凤策的豪横恶劣,他这是为民除害,顺道为他干儿子报个小仇!
据说韦度带着夜帝的亲兵近卫赶到博浪关时,凤策正率领凤家军与敌军进入最后的决战。战局已然胜算在握。入侵者不卢海国即将迈进向夜国称臣纳贡的屈辱之门。
韦度看都看不懂战场的形势利弊,他看得懂他也没有家国民族大义的,他一门心思只想公报私仇!
二话不说,让人二对一控制了留守的士兵,喝停关楼上助威的金鼓,拉吊桥,阖城门。在女墙后捏着嗓子尖叫:“叛将凤策及汝凤家军,尔等俱为前任夜帝叶远阁遗孽,勿作顽抗,速速弃甲归顺,吾定上禀吾皇,赐汝等全尸,啊!大胆!大胆!反了!反了!”
是凤策身边的徐逸百里飞箭,一箭爆裂韦度束冠的象牙簪,把那尖嘴宦官吓得鬼一样披头散发,抱头鼠窜。
凤策砍倒几个攻上来的不卢海国骑兵:“看来叶笙歌夺了帝位了,还把我们定作叛军。这蠢货,真是蠢得有滋有味的。”
身周的家将一边激战一边怒吼:“策少,那我们就叛!报国无门,不是我们负国!”
凤策扔了已经卷刃的长刀,横枪跃马:“别管叶笙歌那蠢货。我们只要记得,这是我们的土地,这是我们的归葬之地,与入侵者血战到底是我们的天命!杀!”
据说,这是凤策留在博浪关之战的最后一句话。史书的说法是韦度率军完胜不卢海国,不卢海国不得不议和,而这一和平,居然持续了二十年,不仅持续了二十年,更促成了二十年后,两国结盟。《夜国旧史》称韦度为“千秋伟业奠基重臣”。
至于凤策和他的凤家军,七千铁衣丧战尘,三途归路,荒草白骨。
胡编乱造特别多但依旧流传后世的《夜国旧史》,凤策的结局就十一个字,“博浪关,与不卢海国战,败,降”。
凤碧心再次见到凤策,是在不卢海国。
夜色深沉,锦绣高阁上,腰腹高隆的女子推开虚掩的朱门,满室莺莺燕燕,娇声媚语。他衣衫不整,懒散地斜躺在金光闪烁的软榻上,左拥右抱,来者不拒。
脂粉香浓,浓烈得过分,刺得凤碧心疼痛地咳嗽。凤策这才自温香软玉里抬起长眉俊俊,修鼻挺挺的脸,冷森森地望了望凤碧心,低头咬住怀里的美姬剥净了递来的雪润荔枝,忽然翻身,把美姬按倒。
美姬撑拒:“不要,不要,那里,那里有个大肚子女人。”
凤策扯落美姬胸前裙带,嘻嘻笑:“她都大肚子了,你还怕她跟你抢?”
凤碧心远远地看着,听着,夜露浸冷衣衫。她面不改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阁中一众美姬早已髻松衣乱地嬉笑着散去。
凤策敞着衣衫,留存身上的俗艳脂粉香,腐蚀着洁净的空气,他来到凤碧心面前,笑意淡淡:“听说你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是为了寻找那个当得起你生死相许的男人,听说这个男人是我。”
他拿着无形的锋刃在她心上狠狠地剜。漫天彻地的鲜血。凤碧心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泪,双手护住肚子,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扑通一声瘫倒,泣不成声:“凤策!你混蛋!你混蛋!”
凤策狞着手指,要去捏凤碧心滴着泪的下颔:“别拿这泼妇样来吓我!”
她拂开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倒近旁的木栏,纵身跃下了百尺高阁。
凤策。这是多好听的一个名字,曾经,这是多好的一个人。
原来,他跟天下所有负心薄情的男人是一样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只图自己自私的欢娱才是真的。
他。
他,弃她不归,面目可憎,形魂污垢,不堪入目得彻彻底底!
他。
他,算什么夜国一代战将!算什么将门勋臣!算什么英雄!
他。
他,再也不是那个当得起她生死相许的男人了!
被婴孩的啼哭声,吵醒了。耳边水声荡漾,是在一叶小舟上。
凤策抱着哭闹不休的小小襁褓,不停地哄,似是没有注意到凤碧心已经醒来。凤碧心坐着发愣,她没有坠下高阁么?她在昏迷中生下了宝宝?和凤策那个混蛋的宝宝?
凤碧心伸手抢襁褓:“凤策,你混蛋!”
当然抢不到,反而被凤策顺势揽进怀里。凤策柔眸深深地看她,温言软语:“心娘,你看,我们的宝宝!。”
这么多年,凤碧心都是抵挡不住凤策的款款深情,不过一瞬,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怒所有的所有尽皆烟消云散。
小楫轻舟,渡着万重青山,风烟里逍遥,驶向海天尽头。
【列国志】将军名•凤策(章伍.将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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