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霖的忧郁

作者: 一杯就_醉 | 来源:发表于2017-09-27 10:15 被阅读0次

    北风从今夜开始吹起。——朴树

    雨是从傍晚开始下的。那时夏秋霖刚吃过了晚饭,躺在院中的大摇椅里,风吹过来也是闷热的,每一寸肌肤都与水汽紧密的粘连,竹凉席的丝滑清爽也没有了用处。山那头早乌漆漆一堆云压了过来,知道少不了一场雨将至,赶紧的搬了椅子和竹凉席回屋,路上却一脚绊在了台阶上,因为穿着拖鞋,脚趾露在外面,疼的他咧起嘴来。

    爸爸正在陪爷爷喝酒,那张有点年头的泛着乌木油亮的八仙上摆着油炸花生米、五香豆腐干之类的下酒菜。两人像是古代的隐士一般,只是对饮,很少交谈,偶尔说上这么两句话也是爷爷对爸爸的训话,什么工作要勤恳啦,生活要节俭啦。父亲也只得低头聆听教诲,像是只上一年级的小孩儿似的,夏秋霖不禁暗笑。一向喝酒很有节制的爷爷竟喝的脸上泛起了红光。爸爸是今天早上来到的,一向工作繁忙的他很是难得的请下来了几天的假,来接孩子回家。

    奶奶和姐姐夏乐祺正在收拾回家的行李,一边还在争论着什么,原来是奶奶提着满满一大袋子几乎要溢出来的花生和核桃,非要往行李箱里塞,一边说着:“自己种的比卖的鲜多了,拿回去慢慢吃。”姐姐苦笑着,“行李箱满满的已经塞不下了,再说这么多又吃不了。”这时妈妈端来了一大盘西瓜,招呼着大家快来吃,趁着大家都去吃西瓜的空,奶奶悄悄的把那些花生核桃塞进了行李箱,还拉上了拉链,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怎么塞不下!”

    妈妈叮嘱夏秋霖:“秋霖,一会儿赶紧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了呀。”

    夏秋霖边大口啃着西瓜,边嗯嗯的含混不清的应着。突然间天上咔嚓一声打了个响雷,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见哗哗的雨声,滴答在窗沿上了,风也呼呼的吹得紧,窗框有些微微的发颤。

    吃完西瓜洗过手,夏秋霖回到自己的小屋,把椅子挪到窗边坐了下来,又微微的开了些窗户,霎时大风突来,带着点点雨水打到他脸上,只觉一阵清爽。他又合上了窗户,无聊的翻起了胡乱扔在床上的一个笔记本,纯白色的封皮上印着几个简约无华的字:那时。

    这本书是初中快毕业时,同桌程平送给他的,在扉页上,还写了秀气的一行字:“秋霖,什么时候也别忘了我这个好兄弟呦。”夏秋霖又是一阵感慨,就把书又扔回了床上。

    两个半月,这么快啊。以前想着这么无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的乡村生活,现在看来竟然有点儿舍不得呢。

    自从中考完以后,夏秋霖就和姐姐回了乡下老家,去度过这个酷热难耐的溽暑盛夏。突然远离了都市的喧嚣,来到这个宁静的小山村,夏秋霖很是有点新鲜,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空灵平静起来,可没几天过去,小山村滞后的信息和不便的生活,让他渐渐的萌生无聊之感。打水都要用那种手压式的设备呢!

    不过小山村里的盛夏,过起来也很舒服——有时候。到河边去,把手伸到河里,让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水涤荡涤荡,细细的水流冲在手上,痒痒的。

    或者是傍晚七八点钟,天将要黑下来的时候,往山里走走,坐在石头上,听风声,听松涛,等到天黑的有些怕人的时候,就奔跑着回家,这时院里拴着的大狗也会汪汪叫几声,讨好似得要蹭过来,夏秋霖就捋捋它的毛。

    夏秋霖起身,拉过一旁的行李箱,把胡乱堆在床头的衣服又胡乱塞了进去。其实哪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呢,这就已经算是收拾好了。

    定好了闹钟——其实不定闹钟也会有人来叫他。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丁零当啷的砸在窗沿上。夏秋霖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就要走了的留恋,也许是就要回到城市里的激动,也或许是即将进入高中的好奇与不安,这次回去就要到学校报道了。

    在乡下的这两个半月里,他过着极有规律的生活: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洗刷,早餐,然后独自或者和姐姐夏乐祺一起,到田野间或者山上转一圈,回来后陪奶奶聊会天,奶奶岁数大了,常常絮絮叨叨的,喜欢讲陈年往事,比如小时候是怎样吃不上饭,又要到地里打猪草;上学时怎样吃不饱,一个月只有二十七斤粮食,早饭就是一小块地瓜干;后来又怎样到农村支教,怎样遇到了爷爷云云。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常常忘记了自己讲过这个故事,于是隔了几天过去,夏秋霖便会听到同样的故事,这些故事夏秋霖都已经背下来了,却深知老年人的这个通性,每每耐住无聊一遍一遍的听,他也深知,能够让人念念不忘的,对奶奶来说,定是曾经经历过的最难以忘怀的经历了,夏秋霖也想听。下午天气最热的时候,便窝在屋里不出去,午睡一小会儿,没有空调,没有电扇,有的只是躺久了就没有丝毫凉意的竹席,一把破旧的蒲扇,歇斯底里的蝉鸣,以及身上的黏汗。起来后就陪着爷爷喝茶或是下棋,爷爷就这两个爱好,他的棋下的真不错,常常一声“将死了”后展露出孩子气般的笑容。爷爷有一本棋谱,油印的,还缺页,纸张黄皱,有一股霉味。傍晚,坐在院子里乘凉,看上两页书——爷爷有很多古旧绝版的藏书,有时到不远处的三叔家坐坐,和家里的小堂弟玩会儿,天刚一黑也就回去了。九点半,熄灯上床。他睡觉的时间已经算晚的了。

    家里虽也有电视,但只有寥寥几个频道,还有些模糊不清,常常闪着雪花,爷爷奶奶岁数大了也不长开,打开也只是调到新闻频道,当做收音机来使。没有电脑,手机信号也是极差的。如果不是村口还有报纸和杂志卖,或许这个地方就与世隔绝了。

    回家了……

    “秋霖,起床吃饭!”

    夏秋霖迷迷糊糊中听到妈妈催促他起床的声音。摸起一旁的闹钟,原来已经停止了工作,可能是没电了,但更可能是坏了,毕竟这是爸爸小时候就用过的了。雨已经停了,没拉窗帘,窗外阳光高照,是个好天气呢。果然刚出了卧室,就听爸爸站在门口对妈妈说:“看了吧,昨晚那么大的雨,今早就停了啊,天气这么好。开车也顺当一些。”妈妈应和着,“虽然出太阳了可路面还是有积水的,还是小心的开为好。”一边和姐姐帮忙把早饭从厨房端过来。

    奶奶一转头看到了呆站着的夏秋霖,赶紧招呼他到:“别在那站着啦,赶紧洗刷完了吃饭,趁着天气好,早些出发。”

    夏秋霖点点头,坐了下来,妈妈端过来一个碗,又递来一个大勺子,“喝多少自己盛——给你爷爷奶奶也盛一碗。”

    大家伙说着话,爷爷奶奶自然是不舍,但说着话又转移到了姐姐的大学学业上,不免又是一番勉励的话语,姐姐也听多了早已习惯,只顾吃着饭,唯唯诺诺的不时应答两句。

    “秋霖呀,看见你姐姐了吗,准备考研呢,考研辛苦着呢,你也不能落下了功课,高中和初中不一样了,你得从态度和行动上都转变过来……”

    爷爷板起了脸来,挺严肃的“教训”起来了夏秋霖。

    夏秋霖低头喝着汤,像极了昨晚桌前聆听“教诲”的爸爸,又是一阵暗笑。爷爷大多数时间是和蔼可亲的。只不过几十年的老教师风范,喜欢时不时的教育几句,不过即便是教训,也是带着一份难以言说的亲善,威严也就大打折扣了。

    吃过饭,一家人就大包小包的装好行李上车了。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良久,不到一个小时,车子驶到了小镇,爸爸把车开到加油站,大家都下了车。

    “秋霖,去买几瓶矿泉水。”爸爸边盯着工作人员操作,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几张一百块和一些零钱,把那些零钱递给夏秋霖。夏秋霖接过钱,没说什么,快步走到加油站的便利店,拿了几瓶水,到收银台刚要结账,突然看到收银台上还摆着些口香糖,便又拿了两包口香糖,一并结了账。

    夏秋霖本来不喜欢吃口香糖之类的零食,但是因为程平,他改变了这些习惯。临近中考的那些日子里,沉闷无聊的自习课,程平总是会在两个人打瞌睡的时候,适时的扔过来一片口香糖。一边咀嚼着,一边互相打着劲:“秋霖,咱两个都要加油!”

    程平成绩太好了,直接获得了保送到外国语学校——本市最好的高中的资格,可程平没去,因为家人工作的调动,他在五月份的时候随家人移居到了日本,临走之前,他们一块吃饭,程平送给了他那本笔记本:那时。

    “我要去日本了……”

    “唔。我听说了。”

    “你加油……都考到外国语学校可是咱俩的……”

    “现在是我自己,不是咱俩了。”

    数月没有联系了,不知道还好吗?

    “秋霖呀,明天就要去报道了,怎么样,高兴吗?”

    爸爸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看向夏秋霖,笑着问道。

    “还好吧。有点紧张。”

    这时油刚好加完,员工拧着油箱盖,大家都开始上车,爸爸打起火来,说:“上了高中以后,有什么学习上的生活上的不懂的地方,就问问你姐姐,多少也是过来人。”

    妈妈接话到:“就是,等开了学后,你们要多通电话——乐祺,有什么过来的经验多跟你弟弟分享分享。”

    夏乐祺撇了撇嘴,“行啦老妈老爸,这不用你们担心,秋霖多大的人了,上高中了耶,我多大的人了,马上就要参加工作了,还跟个小孩子似得对待我们。”

    爸爸看了看后视镜,说:“哼,无论你们多大,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子,不管八个月八岁还是八十岁,都是八个月大小。——再说了,参加工作?想什么呢!你必须给我考研!这事没得商量。”

    夏乐祺一下子就急了:“我说考研是哄爷爷奶奶高兴的,您还当真了?读大学我就已经觉得够浪费时间了,我何苦浪费那几年再去读研究生呢?”

    妈妈说:“什么叫浪费?你读大学,读硕士,那知识又没给了别人,那不都是你的吗?你糊弄糊弄爷爷奶奶行,爸妈这一关,无论如何过不去。”

    夏乐祺赌气的不说话,看向车窗外。

    夏秋霖早就对这样的争论习以为常,不吭一声,斜靠在椅子里,只是看着窗外,风景一闪而瞬,心里想着自己的事。

    气氛也因此变得沉闷起来,一路上谁也不说一句话。

    傍晚时分,天边现出了火烧云,整个天空红彤彤的,霞光溢彩,也终于看到了冒尖的高楼大厦,水泥森林掩映在夕阳之中,空气中也充满了人潮涌动的气息,耳边只呼啸的穿过一阵阵轰鸣——又回到了车水马龙的喧嚣城市。

    快到家时,妈妈接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对着爸爸说:“永峰,别回家了,刚才林丽打电话来了,他一家请我们吃饭,直接去饭店得了。”

    爸爸应了一声,问清楚在哪儿,将车转个方向,向饭店开去。

    夏秋霖皱了皱眉头,“那你们把我放下车来吧,我自己坐地铁回家,我不和你们一块吃饭。”夏秋霖很是讨厌这样的饭局,只不过是大人们的消遣而已。

    妈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秋霖,妈妈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人家可是一家都去,你不去的话对人家来说不尊重。好几次这样的聚餐你都没去,这次无论如何你要去。再说了,林阿姨是妈妈的好朋友,对你又不错,还经常给你买礼物,你忘了,送你好几双耐克的鞋呢。”

    夏秋霖不屑的撇了撇嘴,“你又不是没给她儿子送过礼物,这只不过是你们大人间的礼尚往来罢了。”

    妈妈被堵的一时语塞,不说话,开着车的爸爸说:“哎对了,米小歌不是和你同岁吗,今年应该也是上高中了……”

    “对对对,林丽的那小子今年也上高中了,你们之间可以说没代沟了吧,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聊的。”

    夏秋霖努努嘴,表示妥协,想想不就是一顿饭,低头只顾吃饭就好了。林丽是妈妈的大学同学、最最要好闺蜜,毕业以后虽分配到不同的单位,但还常有联系。她的儿子米小歌和夏秋霖同岁,大概比夏秋霖大几个月,夏秋霖见过他几次。

    到饭店的时候,林丽夫妻早就已经到了,正在饭店的门口等着。妈妈下了车以后,一溜小跑过去就和林阿姨连抱带说的黏糊上了,林丽的丈夫米江站在一旁,有一些尴尬的笑着。等到爸爸锁好车过来,看着她们好姐妹情深,笑着对米江说:“看看她俩吧,哪次见了面也亲不够。”说着伸出了手。米江也会心一笑,附和道“就是就是”,也伸出了手。

    夏乐祺交际场面见得多了,对付这种事情也是轻车熟路,甜甜的一笑,表现的落落大方,几句寒暄话说的林丽夫妇很是心花怒放,只有夏秋霖站在那儿一声不吭,爸妈有些尴尬,慌忙戳了他一下:“给叔叔阿姨打招呼啊。”

    “叔叔好,阿姨好。”夏秋霖僵硬的笑了笑。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爸妈赶紧的打圆场:“这孩子,多大了,就要上高中的人了,一点礼貌都不懂。”

    林丽笑着摆了摆手说:“哎呀呀,咱别站着了,里面走吧——英子,我给你说,现在的小孩都是有个性,和咱们那时代不同了,不能用咱们那会儿的标准来要求他们。小歌也是,不服管——乐祺,你挨着阿姨坐,让阿姨靠着大美女。”

    “不管什么年代,起码的礼貌还是要的吧。秋霖就是太不懂礼貌,我看着情商还低。永峰,你和米江坐——米江不喝酒吧,永峰开车来的,不能陪你喝点了。”

    米江笑着摆了摆手,“咱们多老的朋友了,今天主要是叙旧为主,喝酒那些场面上的应酬事就无所谓了,哈哈哈。”

    大家拉开座椅准备入座,妈妈问道:“你家小歌呢,怎么没见他?”

    林丽无奈的笑了笑,“连我也见不到他人影儿,刚不给你说了么,不服管,从中考完以后更是从早到晚的玩儿,前几天嚷嚷着要自己去西藏,没把我唬出心脏病来,高原反应这么厉害的地方我就能放心让他去啦?好说歹说是没让他去,给了他点钱让他去成都溜了一圈了事。这会儿不知道又疯哪儿去了,不过我给他说了今天晚上有聚餐,让他到点过来……”

    正说着,包间的门被大大咧咧的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风一般的少年。他扫视了一眼屋内,马上既有些歉意又带了些爽朗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叔叔阿姨好。”

    进来的当然就是米小歌,夏秋霖吃了一惊。一时也没有打招呼。

    “叔叔阿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还有,这位是乐祺姐吧,真是美得不像话。”

    他这进来一通夸奖,博得了在座除了夏秋霖以外所有人的好感。夏秋霖玩弄着筷子,只是抬头笑了笑,当做打招呼。

    这个家伙穿着一身时髦的衣服,戴着一顶亚麻色的渔夫帽,墨镜搭在帽檐上,七分袖的衣服上坠着亮闪闪的挂饰,乍一看还倒有点像时装周上的模特呢,但怎么看也像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气派。他又看了眼夏秋霖,笑着挨着他坐了下来,“你好啊,秋霖。”

    看着他直接挨着自己坐了下来,夏秋霖倒是不那么意外,把桌上的盘子碗朝自己这里归拢了归拢。

    林丽看米小歌落了座,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笑了笑招呼服务生上菜,众人一笑,开始互相让着倒茶倒水,气氛十分的活跃起来。

    “我记得咱俩以前见过几面呢。”米小歌接过茶壶给夏秋霖倒茶,一边问着。

    “谢谢。大概……是吧。”夏秋霖接过来茶杯,漫不经心的答应着。

    “小歌,把凉茶给你秋霖弟弟,吃川菜喝这个好。”米江说。

    “哎呦,你看看你家米江,多细心,再看看夏永峰,哼,整天的也不知道体贴体贴人。”妈妈装作很嫉妒的样子,撇着嘴说。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秋霖……弟弟,这个称呼,夏秋霖觉得真心不舒服。

    菜上的很快,水煮鱼、毛血旺、回锅肉……不一会儿就满满一桌子了,其实这样的饭局都是以聊天为主,吃的倒少,只有夏秋霖认真的在吃饭。

    “你今年也上高中?”

    米小歌一边夹菜一边随意的问道。

    “嗯。”夏秋霖嘴里嚼着一片鱼肉,含混不清的应到。

    “哦?哪所学校?一中?实验?……”

    “外国语。”

    “外国语?!那咱们可就是校友啦!”

    听到这,夏秋霖抬了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家长们听到了这话,立马又把话题转移到这上去了。

    “哦呦,你家秋霖也在外国语呀,真是多巧,正好,以后在学校里,他俩也有个照应。你看看,咱俩就是同学,到咱们的的下一代还是同学,啧啧。”

    “就是就是,多好啊,秋霖,以后在学校里多去找小歌……”

    夏秋霖无奈的笑了笑,但心里很不满这样的话,于是也就微微的皱了一皱眉头,随即又面色如常,大家聊的很是开心,都没注意到。可米小歌夹菜时的一回头,却看到了这一变化。

    饭局总算是结束了。华灯绽放的时候,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种迷醉的境地里。站在饭店的门口,夜间的风吹来,似乎是北风,不似盛夏的燥热,晚夏初秋的宜人之感已经可以微微感受到了。

    大人们依依不舍的说着些挽留的话,夏乐祺和林阿姨抱在一块儿,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样子了,妈妈拉着米小歌的手,说着些场面上的话,就要开学啦,好好努力之类的。爸爸和米叔叔说着一些工作上的话,同时约定改天再聚聚啊。只有夏秋霖一人,挺无聊的站在饭店前的台阶上,仰望天空,有几颗很亮的星星。

    米小歌结束了和妈妈的对话后,径直走向夏秋霖。

    “秋霖,明天学校见哦。”

    “……嗯……好的呀,学校见。”

    不知为什么,夏秋霖突然想起程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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