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南水乡许多东西都是在记忆深处的,比如在水田里插秧就是藏在我心灵深处的柔软,一群女人赤着脚,弯着腰,在水田里鬼画符般龙凤飞舞一气,身前便是一茬茬绿色的秧苗了。
因为江南水乡农田在减少,所以许多风景已不复存在了。
偶尔也能见到一些昨日的风情,比如这几天我看见了河里的网船,还看到了老人采粽叶,便勾起了我许多对往事的回忆。
又见网船
我家住在阳澄湖边,开出门来就是一条大湖,这一条大湖连着阳澄湖,所以湖水是清澈的,每天早晨上班,我总会看见一只大轮船从湖面上经过,不知道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有时,还会看见一只小网船在湖里游动,自然我知道船上人在倒虾笼,他们离我这边很远,我无法拍到照片。
今天真是好运气,这一只网船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了,看见船上有个老妇人在倒虾笼。
我连忙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张照片。但我并不是写这个老妇人倒虾笼,因为她在船上,我在岸上,我没办法采访她,我只能默默地离开。
我想起了另一只网船。
这是一个遥远的故事。
小时候,老家河浜的小网船上住有一个弯背的老头,别看他模样丑,他可是附近闻名的山歌王。
我们小孩子要听他唱山歌有一个办法,就是捉癞蛤蟆给他,而当时我们岸上人是不吃癞蛤蟆的,只吃青蛙。我记得给他一只癞蛤蟆,他就坐在船头唱一支山歌,至于山歌中什么内容,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这样一个老人给我童年的快乐却根植在我的心里。那个唱山歌的弯背老人早已不在人世了,我想如果他活着,那我就要找到他,把他唱的山歌记录下来。蓦然回首才发觉,对这样一个老者,我有一种痛心的感觉。
许多好听的山歌,就这样便被淹没在沉醉的岁月里了。
采粽叶
昨天早晨上班途中,看见路旁有人在采粽叶,我就将车子停在路边。采粽叶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好婆,我叫她一声好婆,她抬头对我说,哎哟你吓了我一跳。原来老好婆在专心致志采粽叶。
这位老好婆很像我的老祖母,可是我的老祖母十年前已经走了。我帮老好婆采了十几张粽叶,对她说,我给你拍一张照片吧。老好婆问,你拍我的照片做啥?我说,我写文章发表。她说,你可以拍,但你要给我一张照片。我抱歉地说,现在我给不了你照片,要么你住在哪里,我给你洗了照片送去。老好婆没说住在哪里,所以我也没有将她的这一张照片洗出来,如果哪一位读者看见这一篇文章,并知道老好婆住在哪里,我愿意把她的照片给她送去。
我也采过粽叶。
自然是我小时候,那时候只有阳澄湖边有芦苇,所以只能到阳澄湖边采粽叶,父母亲要参加生产队劳动,所以采粽叶的任务自然落在我的肩膀上。还有几个邻居知道我去阳澄湖采粽叶也央求我多采一点粽叶,她们对我说,你多采点粽叶,我们包了粽子给你吃。
我采了很多粽叶回来,母亲都会给邻居们一些粽叶的,所以那些邻居包了粽子都会送给我吃,那个时候的粽子感觉特别好吃,因为糯米是生产队种植的,特别的香糯,不像现在的糯米不那么糯了。
祖母和母亲包粽子,看她们很容易包粽子,我嚷着也要包粽子,但我包不像啊,糯米散落一地。母亲说,你年纪小,不会包粽子的,你就不要包了。可我就是不愿意服输。老祖母说,你就包得小一点,糯米少放点,你自己包的粽子就自己吃。
当粽子出锅后,我包的粽子都是祖母和父母亲吃了,他们把最好的粽子让给我们弟兄三个吃。
吃粽子,这些晴朗的日子,是我童年的幸福生活,而这类事情,却是我童年时候那么亲切的记忆。
又快到端午节了,有一种感觉悄悄地来了,我怀念我的祖母,怀念我的爸爸……
网友评论
陈年江南的钩沉
——蒋坤元《江南水乡的某些记忆》札记
姜广平
我是在简书著名作者Mr_稻香老农影响下再一次入驻简书的。重回简书后,Mr_稻香老农便一再向我推荐蒋坤元先生的作品,他说,你住姑苏城外,他居姑苏城中,你们应该相互认识一下。
但到目前为止,我与蒋坤元先生缘悭一面。我虽然同时为江苏作协会员与苏州作协会员双重身份,但基本上不参加作协的活动,每年上报作协创作成果这一点事也懒得做。但这不影响我与苏州作家的交往与联系。在我近二十年的文学评论工作中,我曾有幸与陆文夫先生一同参加了苏味小说研讨会,与范小青、叶弥、朱文颖、荆歌、陶文瑜等作家都有着深度交往与对话。后来,又认识了苏州的作家、诗人柳袁照,与车前子先生也算神交。
前一阵子,有个叫小隐的散文作者也给我寄来了她的大作。
这次,Mr_稻香老农君向我推荐了蒋坤元先生。我只能感叹,姑苏自古繁华地,文章诗韵天下闻。姑苏一地,突然之间便出现一个或一茬作家。
闲言少叙,我们且来看拜读一番蒋坤元先生笔下陈年江南的记忆。
《江南水乡的某些记忆》https://www.jianshu.com/p/6002f35b780f一文,作者以平静笔墨,沉静地叙述姑苏一地曾有过的网船、采粽叶等流年往事。
杏花春雨江南,家住阳澄湖畔的蒋坤元先生,带着我们穿越岁月的烟雨迷蒙,看老妇人倒虾笼、听山歌王唱山歌。
山歌王喜欢吃癞蛤蟆、唱山歌,驼着背,淡淡的几笔,却透出多少岁月沧桑与作者内心的疼痛——因为,在他看来,“许多好听的山歌,就这样便被淹没在沉醉的岁月里了”。
所以,我看蒋坤元的散文,觉得他真的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笔力。而我知道,这种笔力,是岁月的沧桑赋予他的。
《采粽叶》这一片断,着墨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好婆。好婆,在我所居住的地方,是对外婆的亲切称呼。不知道几十里之遥的姑苏之地好婆是不是专指外婆。不过,称老太太为好婆,我想可以是一种通称。现在,我们听到蒋坤元亲切地叫了一声那位七十多岁的好婆,跟着就通过蒋坤元的双眼,发现好婆在在专心致志采粽叶。“这位老好婆很像我的老祖母”,又是轻轻一笔,带出了已经去世十年的老祖母,也带出了沧桑岁月中“特别香糯”的回忆——全家人吃粽子的经历,童年的幸福生活等满满的回忆。最后,笔锋再一次逆转,转而点明对祖母和父亲的怀念。
蒋坤元涉笔于今而情牵于已逝,在沉静舒缓的笔调里,流淌着一种陈年江南的感伤与怀旧的韵味,情味悠长,牵动着已逝的日日夜夜。这也可以认定为是蒋氏散文何以能够打动人的根本原因吧!
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六根清静方为道
退后原来是向前
好美的画面
好美的童年往事
我多想我是那倒虾笼的老妇
享有一位作家为我
泊车拍照的际遇
我多想我是那釆粽叶的好婆
那样你就可以帮我釆摘几片粽叶
可以和我寒暄几句
那样我便可以入到你的文中来
被蒋老师勾起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