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哥在我们几姊妹中排行老大,他比我大五岁,在我还没出生他就做了一件惊动左领右舍的大事。
有一天,妈妈从坡上回来,发现哥哥不见了,就四处寻找,没找着,邻居们也分头找,还是没找着,大家把附近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找到。妈妈很绝望,哭得死去活来,她说:那么小的孩子,能到哪里去?生要见到人,死要见到尸。
其实,大家都很着急,已经找到夜里八点多了,又是冬天,没办法,小叔叔说只好去我外公家看看,外公家离我们家三十多里路,说来谁也不相信,那么小的小孩能走那么远,何况,也不相信他找得到路。但是,小叔叔说也只有那里才是唯一的希望。那时候,不比得现在,一个电话就知道了。
小叔叔带上另外两个邻居举着火把,走小路,穿崎岖,踏弯拐,是一条极不好走的路,在路上,小叔说,到了外公家先不要惊动他们,要在外面听动静,如果听到哥哥有在他们那里才进去,如果不在就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免得外公家的人担心。
小叔叔他们走到外公家的地坝,在门外面就听见了哥哥的声音,他从小就话多,那么远去了肯定免不了要说很多废话。小叔叔听到哥哥的声音很激动,在外面就开始说:安子,你还在这里,你妈妈都已经哭死了!外公把门打开,知道了来龙去脉,叫小叔他们先回家。
小叔叔他们回来看见妈妈还在那里哭,几十里路来来去去也走了几个小时了,都半夜了,小叔叔叫妈妈别哭了,安子已经找到了,就在外公家。说真的,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哥哥那么小,怎么能走到外公家,居然没迷路。
我和我妹妹是双胞胎,六岁就开始读小学一年级,在那个时代在我们当地算是读书最早的,哥哥读五年级,他每天的任务是负责我们安全到校安全到家,从家里到学校有五里路。
有一天放学集合,我没看见妹妹,集合完毕回到教室,还是没看见她,哥哥来了到处去找都没找着,我和哥哥沿途都没看见妹妹,哥哥就发慌,一路追问到底妹妹去哪里了,特别是快到家的时候他更慌了,居然动手打了我,说我们俩个读一班,妹妹不见了都不知道,没有理由。
当走到我们的自留地的时候,他看见张新针就问看见我妹妹了没有,张新针说没看到,只是你爸爸回来了,你把你妹妹弄丢了,要挨打。哥哥更害怕了,他就叫另外一个同学先去我家看看,看了回来报信,那个同学回来说我妹妹已经到家了,我们才敢回去了,原来是老师喊集合的时候,妹妹头有点晕,睡着了,醒来发现没人,她就自己回家了。
从我记事起,就记得哥哥没少挨打,每次爸爸回来,他都要挨打,因为爸爸妈妈说他胆子很大,严重的时候要跪在板凳上认错,小时候还承认错误,再大一点,就要犟嘴了。
我的记忆中,哥哥每天放学回家就是挑水,他到底是几岁开始挑水不记得了。
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名列前茅,我舅舅想把他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大学生,就把我哥哥接去他那个学校读书,因为他是校长,结果,舅舅的脾气暴躁,望子成龙心切,教育的方式方法都不和哥哥的胃口,临近高考,哥哥自己跑回来,妈妈说要去舅舅那里给他拿转学证,他不让妈妈去,高考分数线下来,按照应届生他的分数线超过了,可是他没有转学证,就按照往届生的分数录取,就差了十多分。
有一年,爸爸的厂里招合同工,哥哥就考上了,他在厂里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唱歌打篮球也很厉害,后来被安排除了上班之外,要给厂里的所有人上课,那段时间,哥哥好像很骄傲的样子。
哥哥在他自己的努力下,承包了一个小型电厂,其他的合同工全部被下放了。
他的电厂是一个地处偏僻,交通闭塞的地方,作为一个异乡人,他要比当地人付出得更多才能得到当地人的认可。
九十年代,座机电话还很少,在当地除了我哥哥有座机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哥哥的座机也只不过是我们几姊妹打回去找爸爸妈妈,其他也没有什么电话往来。但是,当地人没有电话,人人都把哥哥的号码告诉了外面的人,如果有电话打来是找别人的,爸爸妈妈哥哥他们三个无论谁立即放下手中事儿,去喊,如果太远了,不能及时通知的,还要跟对方约定什么时候来和他(她)通话,那时候我们回去,也经常遇到去给别人传电话,来哥哥家打电话出去的人,不管长途短途,哥哥统统不收钱。
每到春耕时节,正是需要大量用水的时候,哥哥就专门停止机器运行,好让大伙儿有水插秧,水源供不上去的,哥哥还要设法用抽水机帮他们抽水。其实,哥哥的厂枯水月份也没水发电,也是要靠春水发了的时候才发电,但是,他说,种田种地比他更需要水。
方圆几里的人都没有自来水,都是到哥哥的厂里来洗衣服,排着队,有时候我们回去,想洗衣服的话,哥哥说,让别人洗了来,我们很方便,如果白天没洗,晚上还可以洗,但是,别人不一样,那么远,天黑了看不见。鉴于这种情况,哥哥痛下决心,给附近每家每户都安上了自来水。。
老爸过七十岁生日的时候,没有通知什么人,却来了很多人,哥哥说上到公安局长,派出所所长,公司懂事长,下到五保户都来了,很多人,尤其是那个五保户没送礼,却得到了哥哥发给他的礼物,嫂嫂说,像他这样的人来干什么?哥哥说,像他这样的人没有钱,也要来祝贺爸爸,证明他是有心人,以后我无论在什么地方,看见他,都要请他喝酒。
哥哥每天坐在厂房门口,随时都泡着茶,过路的人,他都要叫他们喝茶,尤其是赶场天,从山上下来很多人,他从不吝啬他的茶和烟。
那些淳朴的乡亲也对我哥和爸妈很好。哥哥不用走到山上去查看他水池的水位,自然就有人报告,只要他们从山上下来,不用问,他们都要说水位到了哪里。
哥哥和那里的人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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