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阿辉真的被关昏了,天天一个电话,“兄弟,啥时候能喝酒?”。舟山话常说,“犯关犯关?没什么大不了,饭店门又不会关。”犯关是犯规的意思,犯与饭在舟山是谐音,所以小城一带人常这么说。想不到今年饭店门真的全部关了,不但小城关了,全国皆如此。人人一个口罩,都变得“没面子”、“不要脸”了。五千年酒文化一下消失殆尽。阿辉怎么会不难受?
阿辉是我三十年老兄弟,学生时代便开始一起喝酒。阿辉在酒桌上擅长于顺口溜。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刚进入社会时期。阿辉在普水集团顶班,担任人事管理员,手中有点小权力,巴结的人也多,顺口溜比较斯文,以英语、日语为主,比如说“old three old four”(老三老四)、“卖来卖去,抲鱼去哇?柴油呒没啦”、“阿姨裤叉开”等等。第二阶段是婚恋阶段,为情所困。顺口溜一般说“蓬察察、裤搭搭、毛拨拨”、“眼里水、鼻头水、烂茶水,三水人家”(山水人家)等。第三阶段是创业阶段,开了三家店。他便说“答答滴、罗罗滴、活撞活滴颠”(颠、滴和店都谐音)。凭着这些顺口溜,阿辉在酒桌上也混得风生水起,颇有发言权。江湖上便有了“辉哥”这雅号。
辉哥喝酒很猛,按他说法,像排山倒海一样。这气势,啧啧!他喝酒很拼,一般不服输。前几年,在西横堂一家酒馆,和小朱比喝啤酒,从中午喝起,喝的是大青岛,你来我往,地上铺满了啤酒瓶,厕所门开关开关甩秃一样。喝到夕阳西下,小朱喝了12瓶,而辉哥喝了18瓶,小朱只能甘拜下风,“辉哥,辉哥”叫个不停。又一次,岱山姚书记到小城做客,我们在阿东排档喝酒,辉哥在夜排档陪上海客人阿是那能。酒都喝到了亢奋。辉哥夜排档结束,勿匆赶来,豪情四溢。姚书记也兴致勃发。二人于是对干,先找啤酒,又找干白,最后选择半斤装“小糊涂仙”吹喇叭,俩人都很有性格,一仰脖子,白酒“咕嘟咕嘟”在喉咙里蠕动,然后“叭”一声,酒瓶滚到了地上。姚书记不停地喘气,二股殷红的鲜血从鼻孔迸出,众人忙扶他撤离。辉哥也大口大口喘气,不断喝水,一眨眼间,五瓶“农夫山泉”灌入胃中,嘴上不停地说,“岱山乌阿毛也敢到沈家门作威作福?早嘞。”
辉哥不但在小城酒界享有胜名,同时不断向外挑战新的对手。我最怕的是,他喝多了手舞足蹈,嘴乱笃,兄弟长兄弟短,兄弟情长路更长,还唱“世界杯主题曲”“欧烂烂,欧拉拉”。有一次我带他去台州拜访斌哥,在斌哥家喝酒,喝到兴奋处,与斌哥头顶头,嘴乱笃,斌哥的头上沾满了白花花的烂茶水。
辉哥人豪爽,每到一地都要结交几位兄弟。去年我和他去台湾游玩,陪我们的当地导游叫阿文,阿文是一名国民党退伍海军战士。于是俩人相见恨晚,国共合作,四次握手,排山倒海,为祖国统一大业喝到撞破脑袋。阿文第二天上游览车,脸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葛也是素了。我们也只能暗笑。
辉哥不但酒喝得排山倒海,歌也唱得很抒情,特别是气声处理到位,“哈”—“乎”—。前几年,我们去老挝游玩。夜幕降临,在琅勃拉邦市中心,我们选择了一家酒巴听歌喝啤酒。所谓酒巴,也就相当于村里的一个小礼堂,泥土地面,放了几张矮桌子矮凳子,前面有一舞台,当地年轻男女歌手在唱歌,当然是老挝语的,我们也听不懂,但音乐比较动听。几杯啤酒下肚,辉哥兴致盎然,在台下扭动屁股,双手摇动,像中了邪。主持人也客气,请辉哥上台唱歌,辉哥欣然受邀,穿着一条蓝色大短裤,上台表演,唱了《月亮代表我的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忘词处,就用力扭动身躯,蓝短裤在老挝的夜色中蹁蹁跹跹。一曲歌罢,赢得掌声无数。辉哥也激情四射,灌满啤酒,一桌桌敬酒,可怜老挝小伙姑娘,吓得抱头鼠窜。于是,辉哥为国争光,熠熠生辉。
至于老挝、俄罗斯的国际纠纷,那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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