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玉门二中 张小燕
我出生在武威一个僻远的小村子里,儿时留给我最深刻的记忆只有一个字一一穷。但再穷 ,一提到儿时的年味,温馨甜蜜便从心头四溢开来。那可真叫个过年啊,浓浓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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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腊月家家户户就开始做过年的准备。 年味最早从母亲们的飞针走线中透出来。 母亲们约伴跑到乡上的商店,给家人扯上几尺或几丈布准备做新衣服了。条件稍好的家人都有份,差点的今年老大、明年老二轮留来,再差点的就把旧衣拆了,里子朝外翻新一下。妈妈是我们那十里八村有名的裁缝,一到腊月,就更忙了,往往是白天黑夜不停地忙。不过,妈妈总是先给别人家做衣服,我和弟弟小,基本每年有新衣穿,但年三十那天却很少能穿上新衣。但不管多迟,只要有新衣,心中啊总是美滋滋的。哥哥们倒也不太在乎,但姐姐的眼中却是满满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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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还从鞭炮声中传出。每年腊月二十三小年,家家户户扫完房子祭灶神,妈妈们泡一杯糖茶,献上自己精心烙的灶坨(其实就是微型花卷,棋子那么大),带上一家老小叩头祈祷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男孩们在行完这一礼后,迫不及待地拿起早早在炉面子上烤着的鞭炮跑出了门外,噼里啪啦,年味从鞭炮声和男孩们的笑声中充溢在夜空中。鞭炮声从那一夜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日夜。当然大部分时候是零散的炮声,家家户户都不会有太多的钱去整挂整挂买炮放,一挂炮总要拆成几截,有计划地分在小年晚、三十贴完对联时和晚上十二点新年到时、初一到初七早上、正月十五早晚必放的时候放。而男孩子们每人只能分到可怜的一小段,他们自然也不会一下子奢侈地放完。他们会把分到的那段又拆成一个一个的小零炮,装在兜里,每天约上伙伴一起去你一个我一个的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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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更从宰猪的热闹忙碌和喷香的炒年猪肉中飘溢出来。每年腊月二十六一大早,爸爸们就开始了宰猪的准备,请几个熟人来帮助抓猪绑猪,一个村上基本上固定有那么一两个宰猪汉。我记忆中的屠夫一个姓曹,一个姓刘。他俩都长得高高大大壮壮的,并且都是络腮胡。妈妈是我们村里文化程度最高、心最灵、手最巧、最勤劳、最能干的女人。为改善家中生活,增加家庭收入,每年必须要养一头猪。等宰猪的日子,请好宰猪人后,哥哥们姐姐们挑水烧水给大人搭下手,我和弟弟还有村里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们在热闹非凡的院子里跑来跑去,老开心啊!但一听到猪被绑后的嘶叫声,我就吓得躲进屋里,不敢再看了,但男孩们却一点都不怕。当然这一天之所以令孩子们兴奋,关键是忙碌之后有肉吃了。等把猪宰好后,母亲们一面把猪项圈肉包好准备送给屠夫,同时还要炒肉做饭请屠夫吃一顿,以表谢意。于是那一天炒肉的香味便弥漫在整个村子里。那可真叫个香呀!那种香味现在还持续在我的鼻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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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数日,年味便从妈妈们洗洗涮涮、晾晾晒晒的床单被褥中和蒸烤煎炸的各种食物中散发出来,从家家户户写春联、贴春联、贴门神、贴年画、贴窗花的情韵中流淌出来。妈妈写的一手好字,所以在我们小的时候,我家的春联不用请别人写,妈妈就搞定了。年三十一大早,爸爸裁对联,哥哥们在砚台中研墨汁,一切就绪,妈妈展纸提笔挥毫。等各门各户的对联写好,在晾干墨水之际,姐姐打浆糊,哥哥们烤上鞭炮,打扫庭院,撕下旧对联,所有工作完成,就把新桃换旧符。对联贴好,门神贴好,各房各屋再贴上代表美好心愿的或招财进宝、或延年益寿、或连年有余、或健康快乐的年画,各个窗户上再贴上请我们村的剪纸高手四奶奶剪的窗花后,鞭炮声便起,那当儿就连弟弟也加入了放鞭炮的行列,只有我胆小,又躲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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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真正的年味还是倾泻在那最纯朴的人情中。大年三十,家乡有互送年饭的习俗。多少年后,邻居家提起来都会说:“每年好期待你家送的那份年饭呀!”真不是吹牛,妈妈做饭的手艺那也是在我们十里八村数第一的。妈妈是南方人,所以既或是在那个物质极贫乏的年代,她也总要想办法买到些米来。当然平常基本上是舍不得吃的,只是在每次蒸馍时,顺带着在笼屉中蒸那么一小茶缸,给我和弟弟开小灶。尽管每次只是滴两滴醬酒拌米饭,可那好吃的味道却是如今的山珍海味无法与之相比的。看着我俩尽情地享用,哥哥姐姐们只有站在远处不住咽口水的份了。但年三十就不同了,妈妈会做一大锅拿手的鸡肉抓饭,管全家吃个够,还备有送邻居家的。当鸡肉焖饭的香味从锅中飘出时,连最贪玩的小哥也不出门去了,一直守在炉子前后,只等着妈妈宣布开饭。但第一碗必须是盛着送往邻居家的。而邻居家送来的那碗臊面却顺理成章成了妈妈这个不爱吃面的南方人的专利了。因妈妈在年三十除了写对联、搞家务,还得赶着把收下的未完成的裁缝活赶下午两三点钟时做完,所以我家的年饭总是最晚。这可就更增加了邻居家小孩对我家年饭的渴盼!从大年初二到正月十五,家家户户开始走亲访友。没有别的礼物,只有十个大馒头。招待亲友也没花样太多的菜肴,最常见的就是臊子面。母亲们手艺不同,所以家家臊面味也不同。那时,母亲们总怕亲友做假,吃不饱,在一碗还未吃完时,就会又乘其不备给亲友们碗里再添一碗,直到人家实在撑不下了为止。亲友们临走,妈妈们除了回人家2个馍,有的还会把冬季早就绣好的花鞋垫送给尊贵的客人。孩子们还会获得几角钱的压岁钱和几块最便宜的但在那时却很珍贵的什锦糖。孩子们不会很快把它们吃完,而是珍藏好久才舍得吃一块。糖块吃完了,花花绿绿的糖纸还舍不得扔,一张张整理平展,收集起来,又变成了小朋友们拿来炫耀的财产。至今,糖块留下的那份甜味依然封存在我的心里,糖纸带来的那份快乐依然流淌在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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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还从锣鼓喧天的社火队里散发出。社火从初一闹到十五,走街串巷,给家家户户拜年一一社火使年味更浓。如今想来闹社火的那一个个热闹场景还在我眼前清晰可见,那一个个闹社火的人儿仍历历在目:穿一身黑衣手持羽扇老成持重的“老爷”;穿一身黄或一身红手持铃铛引狮子的“豹子头”;头上包扎个白毛巾使出浑身劲儿变幻着招式打腰鼓的腰鼓手;最逗人的要算头上戴着黑色手帕,一身黑衣,裹紧裤管,两耳分别挂上一红一绿辣椒,满脸脂粉,手持一破笊篱,腰里斜插个长烟管,弯个腰,做着怪动作的“丑婆子“;最吸引人的当数踩着2米多高高跷的白蛇、青蛇、悟空、八戒等了;还有那人见人躲,一手提一里面装有黑糊糊粘兮兮汁水的牛角筒,一手拿一大毛笔的挥来挥去的“膏药匠”,你若不顾秩序使劲往里钻,冷不丁你脸上就会被他涂一笔黑,现在想来他就是一个秩序维持者;还有穿的花花绿绿手中或持扇或持锣的“腊花子”……社火闹出了乡亲们的喜悦,闹出了他们对健康快乐、来年五谷丰登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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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呀,儿时的年味一一拂不去的齿颊留香,挥不走的热热闹闹,吹不散的欢声笑语,忘不了的深情厚义……那味好浓好浓,浓到化也化不开!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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