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林新成向师文静倾诉辛酸事
李桂梅到广播站来找林新成
2
林新成并不知道师文静知道他的这个情况，还是认真的回答她:“大姐，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二十岁那年结的婚。我结婚时还没有提倡晚婚晚育，实行的还是男二十女十八的婚姻法。我们大队地处两县交界，人们对婚姻法的概念基本上沒有，仍是老风俗，沒有上学的男女十五六岁就结婚了，象我们这二十岁才结婚的，都是才回乡务农的高初中毕业生，在我们那里应该是大龄青年了。"
师文静吃惊的问:“十五六岁就结婚，那也不去办理结婚证了？"
林新成说:“办啥结婚证呀？办结婚证的也就我们几个够年龄的高中毕业生。生产队有个规矩，上午娶过来的媳妇，下午就分给东西。"
师文静啊了一声说:“原来还这么落后，法盲区。"接着又问:“你爰人是上学时谈的吗？"
林新成说:“不是，是我从开封高中返乡以后经人介绍的。"
师文静问:“象你这么优秀的男学生怎么没有在学校谈一个？不可能没有女学生追你呀？是不是没有你看上的女学生？"
林新.成又唉了一声说:“大姐，别提了，提起来这事让我伤心死了。"
“怎么回事，给大姐说说。"
林新成便讲了起来:“这要从初中二年级时说起，那年我才十五岁，是班里的班长，学习成绩很好，在班里一直是第一名，在全阶段六个班中，也是前几名。很受老师的喜爱和学生的崇拜，有六个女同学向我递了求爱的条子，本班的四个，外班的两个。还有一个男同学直言把他妹妹许给我。虽然我们村很多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都结了婚，但我有远大的梦想，想考高中考大学，想考入北大或清华，想成为作家或科学家，因此，对向我求爱的女同学都不为所动，不予理釆。
“那一年春天，咱县豫剧团去我们县一中所在地王镇集演了一个豫剧《社长的女儿》，里边的一对恋人是男女主角，男的叫蒋为民，女的叫小红。我们学校组织了学生去观看，回来后同学们都说我像蒋为民，说我们班有一个叫李桂芹的女同学像小红，李桂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本来平时她就让我帮她收送作业，也向我写过求爱条子。同学们喊叫了我们仅一天的时间，她又向我写了求爱诗。当然，我还是没有理釆她，没有回复她。"
师文静插问道:“你还记得那首诗吗？"
林新成说:“怎么不记得，她的诗不但好，而且感情也很充沛。"
师文静说:“既然记得，就背给我听听。"
林新成说:“她是这样写的: 新成，亲爱的新成，/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冷淡？/ 是不是我对你缺乏温暖？/ 是不是我学习不好？/ 是不是我长的一般？/ 而在我心中，/ 你就像一只雄鹰傲翔天空，/ 你就像一株劲松巍立高山，/ 你又像一朵鲜花在春天开放，/ 你又像一轮明月掛在中天。/ 我爱你，就像小红爱着蒋为民，/ 我愿作你的终生侣伴。……"
林新成背完，师文静赞叹道:“确实写的不错，确实感情充沛。"然后又问道:“她学习好吗？她长的漂亮吗？"
林新成说:“学习也很好，在班里前五名，要不怎么会让她当学习委员呢？她长的也很漂亮，个子只比我稍低一些，大眼双眼皮很有精神，白净的面容上还有两个喝酒窝，同学们都称她是我们班的班花。"
师文静说:“这个你应该接受了，她学习好也一定有前途的。"
林新成说:“我不接受她有不接受的理由。我们毕竟还小，思想不成熟，到了高中到了大学万一发生了变化不是净图悲伤吗，找对象最好到了工作岗位上。"
师文静点头道:“你年龄小，考虑的却也不错。后来呢？"
林新成也就继续诉说:“第三天的晚自习结束后，她和另一位比我们俩都大两岁的女同学，在教室门外的黑影处等着我，把我拉进了学校的苹果园里，那个大龄女同学首先问我:“李桂芹给你写的信你为什么沒有回复？"我说我们都还年龄小，不能谈这种事情。那个女同学就说，还小啥小？都十五岁了，咱农村好多十五六岁就结婚了。你看李桂芹，长的又好，学习又好，你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她也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难道对不住你吗？我说不是不是。她说，既然不是就表态同意，不表态就不让你回去睡觉。我说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的。她说，你们不会把谈恋爱当成学习的动力吗？我想想，李桂芹不但长的好学习也好，也大有前途，就表态同意了。从那天以后，我们俩个就开始了恋爱，也真的把恋爱当成了学习的动力，互相鼓励，互相促进，互相帮助，互相学习。我们俩个的成绩都稳居在全阶段的前几名。初三毕业考高中时，我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被开封高中录取，她也以优异的成绩被一中高中部录取。"
师文静又插问道:“你怎么知道你的成绩是全县第一呢？"
林新成说:“文*化*革*命开始后不久，学生分成了两派，我们那一派占居了教学楼，我们几个写东西好的学生在学生档案室办公，我有天扒看了我们的入校档案，在咱县录取的八个学生中，我排在第一名，语文、数学、俄语、政治四类科，我考总分三百九，数学、俄语都滿分，语文扣了七分，政治扣了三分。而最低的第八名我也记的清，是三百七十六分。"
师文静说:“啊，原来你是这样知道的。说，继续往下说，以后怎么样？"
林新成又接着往下讲:“我到开封高中上学以后，主动给她去信后，我们俩个就不断以通信方式继续恋爱下去，我们的恋爱关系也逐渐公开化了，很多老师和学生都知道了，都说我们俩个是郎才女貌相当相宜。文*化*革*命中出现了对立的两派，我在开封参加了八*二*四，她在学校参加了二*七。因为开封市内没有二*七，与八*二*四对立的是另一个名字的组织，而咱县与二*七对立的是咱县的八*二*四，所以这也没有影响我们的恋爱关系。"
师文静插话道:“这不是很好吗？"
林新成说:“可是，没有想到，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使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大雪粉飞，北风怒吼，天冷的出奇，我在传达室门口的来信栏里拿到了李桂芹又寄给我的信，象以前一样，迫不及待的撕开了信封，抽出展开一看，只见就一张稿纸，除了.台头和落款，只写了一句话，台头的‘亲爱的新成`，变成了‘林新成`，落款的‘爱你的桂芹`，变成了‘李桂芹`。那一句话是，‘以后不要再给我来信了，我已经决定与你断绝关系了。`我一下子楞在了那里，手拿着信纸，任凭风吹雪打，心情犹如当时的天气一样，空白，冰冷，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淌到下边能变成冰。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好兄弟在教室楼上看见了我，下来跑到我跟前，看到了我手中的绝交信劝我道，你们谈了这么多年，她能与你断绝关系，说明她心狠，你不必为这么个狠心的人去伤心。男子汉大丈夫为一个狠心的女学生伤心丟志不值。天下何处无芳草？象你这个模样能会找不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女人？话是这么说，我们毕竟谈了五六年，我的心都在她身上了。她提出了与我断交分手，我的心里怎会不伤不痛？从那时起，我就下了决心，不再找女朋友了，不能让这种悲剧重演。"
林新成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了，伤心的回忆，又让他泪流满面。不是他感情脆弱，实则李桂芹对他心灵的伤害太深了，每当提起这事，他都会流泪。
师文静也跟着流泪，她再一次把林新成拉进她的怀里，替他擦泪。林新成沒有再坐起来，他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亲姐了，她比自己大八岁，自己没有信息的姐姐也才比自己大八岁。他还从来没有完整的向人诉说过这段让他伤透心的恋爱史，他向李桂梅介绍这事时，也是隔三丟四的说一说。
师文静把林新成的眼泪擦干以后，又问道:“你说你下决心再不找女朋友了，为什么从学校回去不久，就找对象了，而且很快又结了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