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豸
今天回来说说那个牛队长。自打生产队一解体,他这个队长也就像末代皇帝一样,算是当到头了。好在他的小舅子是村上的书记,给他安排当了村治保主任外加护林员。
牛队长觉得自己更牛气了,每天背着手去村里上班。隔三差五,喝上点小酒,还要打开村部的大喇叭,讲讲村里的治安问题和滥砍盗伐现象。本来说话舌头就有点大,吐字不清楚,一喝点酒就更加让人听不懂了。他在喇叭里嘚啵嘚啵半天,别人也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他觉得无所谓,反正是自己过足了嘴瘾乃至官瘾。
其实,村子里的干部平时也没有多少事,农忙时在自己家里干活侍弄地,闲着没事了,就在村部里聊天打扑克。牛队长从来不参与,瞧见打扑克转身就走,看都不看。他只有两个爱好,女人和酒。如今岁数大了,在女人身上的心思渐渐淡了,唯有酒是他心中的最爱,一日三餐顿顿都离不开。有时候早晨起来,还没起床,坐在被窝子里就得掫上两口。
虽然听起来治保主任是村干部,实际上和生产队长根本没有可比性。除了谁家有了民事纠纷,找他断断官司,平时看他一身酒气,没有几个人爱搭讪他。
以前在生产队时,别人知道牛队长有爱酒好色的两个“雅好”,巴结的人不少,那可真是喝酒有人请,好色有人靠,想啥来啥。虽然酒不是什么好酒,人也不是妙龄美女,但总归来说,有聊胜于无吧?
岂不知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就因为这两个爱好,当年挨了皮鞭子时,弄得差不点众叛亲离。老婆和孩子抱成团反对他,使得牛队长在外边众星捧月,风光无限,在家里却是形单影只,孤家寡人。
几个孩子渐渐长大了,他在外边做这些事让自己在孩子面前确实抬不起头,也让孩子在外边抬不起头。随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在男女之事上也就渐渐有所收敛,加上如今已经不是队长了,往身上靠的人也没有了。
但是贪酒的毛病却是无法改掉,家里人多次劝阻无效,慢慢的,也就随了他的便。
由于过度贪酒,给自己身体带来了很大伤害。终于喝坏了胃,后来都吐了血。去医院一检查,是胃癌晚期,没过半年,人就走了,才五十几岁。
临死前的几天,我去他家看望他,他的状态还挺好,意识很清醒。躺在床上磕磕巴巴地跟我聊天,夸我有才,和别的年轻人不一样,呆在农村有些可惜。我看着他消瘦的脸庞,脑海里闪现出他当队长时风光无限的样子,不由地感叹岁月的无情,生命的无常。
毕竟在生产队当了很多年队长,虽然有这样或那样的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毕竟为大伙付出了很多精力,做了些好事,总体上说还是功大于过。对于他的离去,人们还是有些怀念,为他的逝去感到痛惜和悲伤。但日子一久,便慢慢地淡忘,最终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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