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漂流在海上,但是启明宫宫主该做的事情不比在陆地上少。
顾九霄办事情的时候,顾昔年就去和熊灏承学功夫,读一些为他特制的书籍。顾九霄闲下来的时候会教顾昔年处理一些事情,有时讲中原的事情。
两人相处得很愉快。那封请柬寄来之前,顾昔年都没再见到过生气的顾九霄。
那日,顾九霄处理事情的效率比平时快了几倍。没事情做了他就把顾昔年拉过来教授自家的武功。盛怒中的人很容易掌控不好力道,于是,前后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顾昔年受伤了。
顾九霄扶着额头让人带顾昔年去找大夫,然后一声不吭地回了自己房间。顾昔年发现不对劲追了过去。
顾九霄坐在窗边,还是一声不吭。顾昔年背靠着桌沿,伸手往后一捞,捞到了一份已经揉成一团的,请柬。
“公子,我听人说,这是信州叶家的请柬。”顾昔年试探着问。
没有回应。
“叶家家主叶少煊,曾是您父亲的左膀右臂?”
还是没人回应。
顾昔年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会,去把门紧紧关好,凑近顾九霄,轻声发问道“当年您父亲给您寄的家书被人截走,与……有关?”
顾九霄点头,一只手握成拳头藏于袖中。没想到顾昔年摸索着拉住了那只手,顾九霄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就由他握住了。
“一时动不了他,只能把他弄出启明宫,慢慢调理……您是不是还给他下了战书?”
顾九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两人相握的手愈发收紧。过了一会,顾九霄点点头,眉心舒展了少许。
“他不是奸细,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厌恶我启明宫,恨不得我们现在就立地飞升。”
但是他又很会做面子功夫。顾昔年在心里说,我知道您想做什么,交给我吧。
“公子,您告诉我婚期,我替您狠狠膈应他。”,顾昔年信誓旦旦地保证。
顾九霄总算是不皱着眉头了,唇角也微微勾起了一个小弧度——叶少煊,在当年的事情中不止掺和了一脚,这五年来也在不断地暗地里给启明宫使绊子,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可以膈应叶少煊,说不定还可以乘机做些别的,何乐而不为?
虽说让顾昔年替自己做这个恶人,顾九霄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只有顾昔年去做这件事,能让自己彻底放心。
顾九霄轻轻舒了口气,柔声嘱咐道“尽力而为罢,我相信你。”
“是。”顾昔年颔首。
“你的伤,去处理一下。立刻,马上,听话。”
“……是。”
予君安 (三)秋风起的时候,他们上岸了。
码头上有启明宫的人,有熊将军的部下,还有一位白衣公子,独自一人等待着。
熊灏承视力好,隔老远就看到了那位公子,不知为何,差点摔进海里去。
顾九霄拉了他一把,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天长路远魂飞苦,是不是?灏承兄?”
小熊像是没听到这句调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岸上那位白衣公子,半晌,蹦出来一句“相见争如不见。”
有情看似无情。
要是……再也不与他见面……该多好。
白衣公子姓“熊”名“灏之”,熊灏承的幺弟,本朝最年轻的左丞相。
“公子,我总觉得,这位相爷的身份不止那么简单。”,相处了几日后,顾昔年提出疑虑“其一,熊家人把他看管得太紧了,铜墙铁壁一般,不像是溺爱孩子,倒像是在固守什么事情。其二,熊将军对自己的弟弟有那样的感情,他从不对我们隐瞒,这就有点奇怪了。你们中原人那么不含蓄吗?”
“我们中原人?!”九霄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然后温柔地又给捂着额头委委屈屈的人做解释“灏之小少爷的身份,我大致猜的出来,不是什么好身份,没有人知道是最好的。”
“他本人也不知道,这就不太好了。”,顾昔年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熊灏承所在的地方。
熊灏之这些天来半点没有露出当朝丞相的威严,天天一副傻白甜模样粘熊灏承粘得紧。熊将军宠他宠得没边际,又战战兢兢守着自己的心事,看到谁都恨不能拉过来充当知心伴侣骗熊灏之。
顾昔年待在那两个装傻充愣的人身边觉得心累极了。
“他们再怎么厉害,也有守不住真相的那一天,与其到那一天大家受累,还不如早告诉他,既能提前做好准备,又能绝了他不该有的念头。”,对这件事情,顾昔年和顾九霄意见一致。
奈何熊灏承心太软了。
他们离启明宫所在的锵州越近,顾九霄就愈发忙碌,与熊家兄弟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再不去劝说熊灏承,可能以后没机会也劝不动了。
于是顾昔年问“公子,熊将军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顾九霄笑着问他要怎么做,顾昔年拍胸脯,认真道“我自有我自己的方式,保证不伤身不伤心……之后的事情,得看他们自己,谁也说不准,公子您说呢?”
“是。我呢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你要做什么事用什么方式,都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不伤身不伤心,不到非必要时不要自己单独行动。”顾九霄觉得机会来了,趁机对顾昔年说教了一番。
他实在是怕极了,在心上占越来越重的位置的顾昔年,像当初的沈渝那样独自行动,然后出什么事情。哪怕他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顾九霄,哪怕顾昔年后来成为了最令他安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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