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天梯县各个衙门,问事、办事简单的多了去了。
如果在古名、小桥、辛王等地问事,不把你拐得七窍生烟,就得不到问题的答复。办事更难,不让你请客请到吐血,也摸不清门道。
这里民风太淳朴了,衙门风气也这么厚道。这使震云、义横、尚西老、英子感慨万端。今后,就在这里好好扎根吧,一点一点投资干吧,还有啥顾虑。
全工听他们这么感叹,大为好奇:“你们说得也忒邪乎了吧。到衙门问个话,也能搞到七窍生烟的地步?”
海兰英没做过有实权的工作,接触百姓少,因此也没有刁难过百姓。但她心细,对于那些整人、刁难人的花样,了然于胸。
全志道这么一问,海兰英接上话头,讲了许多刁难故事。让全工听得十分稀奇,感到不可思议,认为那不是华我国,而是鬼狱。
又等了一阵,马老伯、马荟父子过来,大家一起到天梯食府喝酒。
下午,全志道上班,单等震云、义横电话联系,随时准备实施林药套种。
他们秋叶村一行六人,先登记了房间,海兰英为了少惹闲话,还是单独开房。而后,又转了他天梯县森林公园和许多古代石窟。
住了一夜,到了星期六中午,他们接上苏珍玉、张臣臣,让两个孩子到天梯食府猛造一顿,解解馋。一路欢声笑语,回到秋叶村。
各回家中。姚谦老接到传呼,知道他们几点回来,早已备下美酒佳肴,苏海三口、三老不免把这一趟天梯收获谈起。大家信心满满,各自都要准备做事。
饭后,义横带他们到后院,与珍玉、三老切磋一阵武艺。直到发汗,各自散了。三老就在后院厢房中冲洗,准备睡觉。
义横、珍玉父子到前院厢房洗浴。珍玉冲了凉水澡,到前楼二层去睡。苏义横也冲了凉水澡,到中楼堂屋坐下,把《墨子研究》翻动起来。翻了几页,一看才晚上9点多。
今晚为了指导珍玉,打破了子夜练功习惯。平日里,子夜十一点练功,洗浴完毕,十二点半睡觉。今日收功早,没有睡意。
他拉开走廊的灯,搬一把藤椅到廊下坐,继续翻书。秋日里的山风,经了大槐树吐纳。这么一吹,抚着人脸,不狂不燥,不熏不烈。
嗬,那微微凉意,十分舒爽。
海兰英也拉条凳子,过来默默挨着义横。两个坐在走廊下,趁着这月半的明月,四目抚问,无般不好。
英子空着手,什么书也不想看,就这么看着他,看自己二十多年来思着想着的心上人儿。
今天,中秋恰过一月,这时间飞梭般的,这都九月十三了。
皓月之下。英子欣赏着他三四寸长的白胡子、全白的寸头,多美呀。趁着红润、阳刚的脸庞,这样的俊逸,就是最高级美容美发店也做不出来,真的好喜欢。
外人猛地一看,不知道真相的,或许要说义横是个老头子。
其实,面庞上那光亮的皮肤,凛然的气质,完全可以看出仅46岁。英子想到年龄这里,简直莫名心疼。
她与他就这么默默陪着,相对无言,此地无声,也根本不需要说什么。说任何话都显得多余。
忽然,一阵稍猛一点的山风扑来。这风袭到了英子的眼,两行清泪莫名其妙的倾泻而下。
义横对着英子看了又看,感到了她的内心。英子泪珠下来,也使他差点不能控制泪腺。咱当个大男人,不能这样,要找找自己那种雄鹰虎豹的感觉。
他也不搭话,走出街门。从宅子一侧的小路,飞也似的径直纵上后山不远的缓坡。
这座不虞山,是怀抱秋叶村的一座宝山。他从腰间抽出铜笛,虽然只剩独臂,但他单手掐音十分老练,吹了一曲《洪湖水,浪打浪》。
笛声悠扬清脆,被皓皓月光远播于九荒八极。那欢快的旋律,使人顿消数不清的愁怅。
吹奏之后,就着明月,把鬼谷十二撞演练了一回。又拧开一头的盖子,露出那短枪,琢磨些短枪招式,单臂指指戳戳。
铜笛泛出金光,闪闪烁烁,包裹他周身上下。远处秋山风光,被皓月染上紫气,薄雾缭绕。在这美妙的夜色中,看这雄健的人,摄入画图,宛如李长庚飘飘临凡。
半步影子侠苏义横练了一阵,筋骨已经舒展开了,更是大发神威。只见他如闪电,如疾风,飘忽之间,可取上将人头;探趋之时,包打顽恶之虎。
歇息下来,脖子一歪,再夹笛儿,右手五指翩翩舞动。一曲又一曲,美妙的笛音绕着你旋转,令人心旷神怡,感染到你,就飘然欲仙。
此时的他,雄健伟岸,全不像独臂的人,全不像残废的人。
今夜兴起,他时儿奏笛,时而起舞,不知不觉远离自己住处,在山梁上飘去两里多远。
“喂!哪儿来的狂徒,敢如此搅闹!”一个凌厉的女人声。
糟了,又是她!是哪一个在喊?
这样的凌厉之气,除非野嫦娥马莹了。她岂能听不出苏义横的吹奏风格,故意那样喊起,提示她的义横哥哥,自己来了。
半步影子侠苏义横,听到她的声音,心下忽然发紧,许多滋味涌上心头。酸楚,迟疑,激切,羞涩,纠结,感动,无所不有,无所不包。
这些日子,他早已于生活的默契里,痴迷了英子。他俩个能够相濡以沫,也是儿子很高兴的事。他们一起围拢幸福,围拢亲情,围拢一个完整的家。这时候,怎么可以再接受马莹呢?
但是,拒绝马莹,有什么理由,良心在哪里?
自打正月认识,我姓苏的菜棚立誓,人家为了自己赴汤蹈火。
为了这份情谊,策动马伯伯,带入她两个哥哥,马家四侠大战群凶。
为了这分情谊,她丢了二哥,丢下孩子,没命的帮忙。
这次,她马家又安顿这么多英雄避了甲鱼,求一份安定。
当初对天起誓,难道是放屁吗,还配这个侠字吗。到底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马莹已经到了他身边,含情脉脉,定定地看着心爱的白毛哥哥。
经马莹这么一问,他才意识到后头一句,自己脱口而出了。
野嫦娥好久没与哥哥独处了。二话不说,径直上去,就递来檀唇。两人先是站着,后是躺着。再后来,滚啊滚,滚了又滚。并不管身上刺入了棘藜、草芒,更不管身下咯着了尖石、蛇蝎。
半年以来,马莹苦苦侍守,直到他臂伤痊愈。默默安慰,真诚帮助,至真至纯。就是铁石心肠,难道就没有半点感动?
且看半个山坡,压弯的草,就是明证。
云阿散人不禁要为半步影子侠苏义横和野嫦娥马莹作歌:
鳖州平贼偶相窥,
引得凶顽凄苦悲。
陈堡南田棚誓在,
不虞北麓草翻危。
两支铜笛动情岂,
一对鸳鸯戏爱虽。
天上嫦娥也应耻,
负了情字累不累。
影子侠久冷了她的心,久违了她的魂,深深的愧意杂着熊熊烈火。
好一阵滚动,马莹猛觉藕臂无人,眼前断崖深邃。
她那燃烧的魂魄,凝成一声剧烈惨叫:“啊!”
惊得不虞山瑟瑟发抖,惊得皎洁的月光碎成了粉末。
莹妹子从来都是一把火镰。
她这把火镰,越是遇到坚硬的顽石,越是迸出刺人的火星。
这火星飞花四溅,顷刻就能点燃檀唇,点燃胸膛,点燃魂魄。
受了无尽磨砺的三魂七魄,此刻满都是熊熊烈火。
两个魂魄燃烧到了临界点,天授灵泉,互相淬火。
霎时间,浑身被岁月碾成的碎屑,互相缀合;满腹被武林道恶浪打烂的礁石,互相嵌合,两个魂魄被淬成一尊清奇的玉雕。
这时候,他两个如练蛙功。乐呵呵,呵呵乐。一时兴起,练起了就地十八滚。
忽然,马莹一声剧烈惨叫:“啊!”
滚动中,她顿觉藕臂无人,眼前断崖深邃。魂魄顿如铁汁钢液淬火,猛溅烈射,凝聚成这一声叫。
这一声叫,比狼王那天的震响更甚几筹。
这一声叫,穿破月空,刺破薄雾,整个秋叶村一阵剧烈抖动。
半步影子侠,苏义横,滚下了绝壁,滚下了不虞山。
马莹急忙俯身崖顶,探出头颅,双眼喷着焦急万分的火焰。
哪里看得见踪影。
突然,那边又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啊,啊!……”。
是英子姐。
马莹脑子一片空白,随便英子姐怎么做吧。
海兰英肝胆俱碎,拼命跑向她:“妖精,还我的义横,还我的义横,还我,还我!”
海兰英怎么在这里?
她一直就跟在苏义横不远处。义横出门,她呆坐一会,听到后山铜笛响起,也慢慢爬上山。
就这样远远听他吹奏,隐约看他月下英武的影子,也是美妙的享受。
义横与莹妹的欢情,她不忍阻拦。
她心里明白,义横能活到今天,全仗莹妹及时抢救,精心呵护。她默默地看着,泪花迸飞,强忍怒火,强按妒火。
可是,心爱的人,霎时间,却落入绝壁断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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