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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消失后,亿万中国人怎么办

她消失后,亿万中国人怎么办

作者: Sir电影 | 来源:发表于2019-03-27 11:08 被阅读19次

    这几天,飘飘的心情down到了谷底。

    不为别的。

    只是因为,那个哭点密集的纪录片完结了。

    说到这里,你大概应该能猜出来我在说什么了。

    没错——

    《人间世》第二季。

    刚开播时,飘飘已经红着眼写过一次。

    《人间世》每一集都有一个主题:烟花、呼吸、浪潮、暴风雪……

    光是看到这些词语,飘飘心头都会涌上满满的无力感。

    瞬绽瞬逝、一呼一吸、潮涨潮落、风起风停……

    当这些词和它背后的故事组合在一起,就如重磅催泪弹般,让人招架不住。

    在这之中,有一集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沉重。

    第八集,儿科医生

    就连这集的主题海报,看起来都充满了生机,满屏的绿。

    但,不知你看到这海报是否能想起点什么?

    是了,就是那个我们都曾学过的课文《最后一片叶子》。

    课文里,老画家贝尔曼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里点着灯笼在墙上画了一片叶子。

    而就是这一片叶子,给了整日盯着窗外的叶子给自己倒计时的琼姗生的希望,让她最终活了下来。

    老贝尔曼呢?他上了年纪又淋了雨,因而患了肺炎,病来得又急又快,只病了两天就去世了。

    这故事在讲什么?

    它讲人性的真善美,也在讲“抉择”。

    而这,也是《人间世》第八集的关键词:

    抉择。

    这集,镜头的主角,不再是满身伤痛的病人。

    而是站在病人身后的医生。

    主人公叫朱月钮。

    她是整日战斗在PICU(儿科重症监护病房)的一线的儿科医生。

    PICU是一个什么地方?

    进了这里的孩子,病情没有能耽误的,都是重症。

    而, 更难的是——

    孩子还不会表达,只会用哭来表达疾苦。

    大人呢?也只能听哭来判断轻重。

    儿童啼哭声可达70分贝,数名儿童同时哭喊可达85分贝。而人耳的舒适值为65分贝左右,75分贝已经超过人耳舒适上限。

    医生既要适应这样嘈杂的环境,还要在要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像侦探一样,从现象推断到本质。

    被送进医院的郭海洋,突然呕吐、昏迷、说胡话。

    在此之前,他发了两天烧,退烧之后,一切正常。面对孩子突如其来的不省人事,医生只能根据症状推断孩子的病因。

    而这推断,要快。

    因为放过了瞬息的变化,可能就是放过了孩子病情走向恶化的前兆,抓不住,就没命了。

    瞬息就能决定生死。

    因而,朱医生向来走路很快。

    《人间世》的导演说,“到了PICU跟朱医生一起待了一段时间发现,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跟上她的步伐。”

    很多时候,镜头拍下的,都是朱医生的背影。

    自从朱医生转到PICU病房后,她每天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能走一两万步。

    两年的时间里,她瘦了10公斤。

    病人病情的诊断,只是朱月钮这样的儿科医生需要面临的抉择之一。

    她要面对的还有更多。

    首先一个,是先后。

    急诊室里送来一个孩子,严重的酸中毒,生命垂危。

    整个人反应很差

    基本上是对我们打针抽血

    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她做了抉择,以这个重病孩子为先。

    但其他人似乎并不服从她的抉择——

    一个孩子患有免疫缺陷病的家长找来,要给孩子转到普通病房。

    但普通病房拒收。

    至于为什么不收,她来不及解释,甩下一句话,然后快步走进了病房:

    我现在里面有个病人要死了

    意思是我手下有个危在旦夕的病人,待会儿再来处理转病房的事。

    然而家长却不管其他人是要死还是要活,直接投诉。

    先是跑到医务处,后来又打电话到市民热线投诉。

    有了医患矛盾,要不要解决?

    要。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朱医生从中午忙到了晚上——

    联系公共卫生中心的床位,联系转院车辆,还请了皮肤专家来会诊……

    医患冲突是中国医院一个避无可避的事。

    根据《中国医生执业状况白皮书》,截至2018年1月9日,中国有66%的医师经历过不同程度的医患冲突,其中经历过语言暴力的占51%。

    而儿科,因为儿童家长对孩子关注度高、医生缺口大、小儿病情变化多端等因素,医患冲突格外严重。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2013年湘潭中心医院儿科十天发生了三起打砸医护事件。

    其中一次,是家长因不同意医生的诊断而打断了医生5根肋骨。

    朱月钮是“幸运”的。

    她没摊上这么恶劣的医患冲突,最后联系了转院事宜、写了保证书算完。

    朱月钮面临的第二个抉择,是左右。

    一天晚上,一个10岁的小姑娘因为暴发性心肌炎被送进PICU抢救。

    心肌炎导致她的心脏收缩功能急剧下降, 随时可能出现循环系统的崩溃。为了赢得治疗的时间,医生决定给她装上了生命支持系统。

    一个是小姑娘体内的系统,一个是生命支持系统,两个系统必须维持在一个平衡状态。

    这就要求医生一直守着病人,24小时监测病人的病情变化。

    守到什么时候?

    小姑娘自己心脏能自主跳动为止。

    这一守,就是116个小时。

    这种情况不常见,但身在PICU,就意味着没个清闲。

    《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调查显示,2012—2016年,儿科门诊急诊人次只增不减。

    到了寒暑假、流感高发期,儿科迎来高峰,白天黑夜都是患者爆满,需要连续工作36小时以上是家常便饭。

    可,这就意味着,顾得上病人,顾不上家人。

    早上出门前,朱医生跟家里的保姆说,我今天晚上可能晚点回来。

    结果,她不仅当天晚上没能回去,连着两天都没能回家。

    朱医生有个女儿,也是10岁。

    女儿成绩下降,朱医生跟老公吵架,老公一句话就把她噎得无话可说:

    你又不负责教她

    你凭什么指责她

    女儿的童年,她缺席了太多。

    她能做的,只有叮嘱保姆给女儿做一些好吃的。

    但是我觉得我女儿很可怜

    考试都没有人关心她

    她也只有一次人生

    左手,是病房里朝夕秒变的生死;右手,是女儿一去不复返的童年。

    工作和生活,选哪个?

    《人间世》第二季的第八集,借朱月钮的抉择,道出了我国儿科医疗一个由来已久的惨痛现状——

    儿科医生少。

    2016年12月发布的《中国儿科资源现状白皮书》显示:

    当前中国儿科医生总数仅为10万人左右

    平均一名医生要服务2000名儿童

    在中国,每千名儿童的医师配比为0.55人。

    而于此形成对比的是,在2014年,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的“每千名儿童的医师配比”就已经达到了0.85-1.3人,美国更是达到了1.6人。

    儿科医生少,且越来越少。

    《人间世》里ICU的儿科主任说,我们的痛,是儿科医生没人当。

    我的这个科室有八个名额

    只有一个人来报名

    无人当,是因为无人可当。

    1998年高等教育改革中,医学院的本科教育中取消了儿科专业,代之以临床医学专业,儿科学则成为临床医学专业其中的一门课程。1999年,全国儿科专业停止招生。

    招生少了,儿科医生自然就少了。

    从停止招生到2016年,16年的时间里,我国儿科医生仅增加了5000名。

    也因为无人想当。

    中国每年有80万医科生毕业,成为医生的只有2.2万人,而成为儿科医生的只有300多人。

    医学生中流传着一个顺口溜,“金眼科,银外科,打死不去小儿科”。

    为什么?

    工作量大。

    儿科资源少,儿科医疗保健需求却一点都不少,特别是实行“全面二孩”政策后。

    儿科医生绝对数量不足

    就是导致我们工作量大的最重要的原因

    工作量大到什么程度?

    《2017年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数据显示,2016年中国儿科门急诊人次达4.976亿人次,其中儿科医师工作量是其他医师的2.4倍。

    规定的八个小时的上班时间,要看到60-80个病人,甚至更多。

    轻则,没时间喝水上厕所。

    重则,连命都有可能搭进去。

    2018年1月,一场流感肆虐全球时,儿科成了第一个“告急”的科室。

    深圳某医院一名儿科医生一天看了将近300个病人,是普通门诊工作量的3倍,不少医生带病坚持;天津某三甲医院甚至因为儿科医生全部病倒而导致儿科停诊……

    要命的,不只是这些高强度的工作。

    还有控制不住的患儿家属。

    被骂是小事,被逼下跪道歉,被拿刀砍的医闹事件,屡见不鲜。

    工作量大,加班加点是常事,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可与之不成正比的一个现状是——

    儿科医生的待遇差。

    很多人的印象中,医生是一个体面又高薪的职业。

    这句话,至少在公立医院的儿科是不成立的。

    据调查了解,2015年全面取消“以药补医”之前,一个体重10公斤孩子的用药量最多只有一个成年人的四分之一。

    这意味着,同样的工作量,儿科医生的奖金只有其他医生的二分之一。

    抱着一个钱少事儿多风险大的饭碗,要还是不要?

    最近3年,我国儿科医生流失人数为14310人,占儿科医生总数的10.7%。

    其中,35岁以下医师流失率为14.6%,35岁-45岁医师流失率为11%。职称越低,流失率越高;学历越低,流失率越高。

    而这,就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

    儿科医生本就数量少,再加上风险高、医患矛盾多、工作量大、薪酬待遇低,导致不可避免的儿科医生流失,儿科医生越来越少。

    儿科医生流失的阵痛,将由亿万家庭来承担。

    在上海,凡是出了点名的医院,儿科排队时长,两小时起步。

    儿童就诊高峰期更甚。

    那,身在其中的朱月钮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

    最初,她的想法看起来多少有些幼稚——

    “想着和小朋友打交道,应该是快乐的。”

    可置身这个环境才知道,在ICU和小朋友打交道,并不是一件能快乐起来的事情。

    这其中,还有忧愁、尴尬、苟且和伤痛。

    相遇,代表着要见证一场场灾难;分开,才意味着更好的明天。

    但她为什么依然留在了这里?

    朱月钮医生说:

    “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还算没白来一趟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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