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师兄!师兄。。。”少年又从那个梦中惊醒,坐起身来,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水。
云开,窗外是寂寞如水的月光从松间倾泻而下,茅草屋外忽然亮了些许。他透过床边的窗,抬头仰望这轮满月。又是满月,他胸口一阵发酸,一股冲上鼻尖,呛着自己直想咳嗽。师兄去之后,他再没哭过,只是常如此心酸。
他拾起倚靠茅屋一角的长剑,轻轻的扶着。这几年无数个夜,只有它和书架上的古籍陪着他。有时觉得,自己的灵魂已死,再无任何牵挂。但山里的湿气像看不见的藤蔓,蔓延在茅屋的四处,原来这皮囊也还有感觉。冷,无边的冷和孤寂。月躲入云中,屋内的摆设连同他的身影,都安静地没入黑暗中。
第二章
又到乍暖还寒时候。雨淅沥沥地从屋檐落下,打在四方明堂的青石台阶上。
雕花的木窗后,站着一个身形清瘦的姑娘,眉目清秀,发作飞云髻,嘴唇淡抹胭红,银白藕粉似的脸颊在这阴雨绵绵里更显明亮清凉。秋风瑟瑟,一阵微微乱了雨丝,她身影一颤,一声轻咳。
小姐,是郭家老爷带着少爷来拜访。说是来提亲。一个手持托盘的小丫头单手推门进来,缓缓说道。托盘上承一碗雪梨银耳汤,汤勺碰着那陶碗叮叮作响。
哦?又是一声轻咳。她掏出白色丝巾捂住唇,看来是躲不过了,我不如会会他。她道,阿七,去请公子试剑。
是。丫头放下托盘答,小姐,把这喝了我这就去请。说罢,她出了门。
流水,清涧,亭廊,小桥。云飞,宋府这景致可是江南最附有气息的了。声音如洪钟,腰身佩剑,剑柄佩是双鱼鸣玉,剑主人是一个黑胡须的老人。他突然回首,似乎想要叮嘱些什么,又把话咽了下去。
他身后的年轻人同样是身着黑衣,蓝色鹤纹腰间玉石做配,显得高大精神。只见年轻人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爹,附庸风雅而已。宋义总是这副德行。宋家当年叱咤一时的剑法,都恐怕在这江南风情里磨损待尽了。
老者没再说话,似乎默认了儿子的观点,默默向前走,定了定神,抬头挺胸,对今天的事情更胸有成竹了。
父子俩走在这江南院落的长廊上,雨打湿了长廊檐下的雕花。郭云飞边走边饶有兴趣得看着房檐下的雕花,一般人家,在自己的院落里雕点父慈子孝,君臣家国的故事也不足为奇。可这家的廊边却雕着着奇珍异兽,什么九条脖子的龙,飞天的马,还有毛发喷张的兽人在举着斧头披山砍石。虽然用色是对的上,可这喻义和这小桥流水似乎怎么也不搭。
爹,画的是啥呀?宋家人这品味可真奇特。他理了理黑衫,扶去沾上的露水。
山海经。老者沉沉道。心里一凛,这小筑莫非暗藏什么机关?流水潺潺,他眼望去,院里有棵桂花树在昏暗里传来阵扑鼻的清香,落雨后,树下堆了一块的淡黄的落花甚是清雅。廊灯昏黄,忽明忽暗,隔了好几步才挂一盏,雨打湿的廊板被自己踏着吱吱作响。连待客的前院都这般年久失修,这宋家自长子死后还没几年,却沦落得这般。。。老者心中暗叹。
他望向走在前面的次子云飞,这孩子虽不出众,但这几年跟着自己押镖,也炼出了一副好身板。郭家风华正盛,自己让另一个儿子坐镇关中,处理镖局事物。这次远下江南,正是为了次子的婚事。不,不只是婚事,还有先父的一桩遗愿。
郭家在咸阳,掌管关中地区的货运枢纽,虽不算顶级富庶,人脉,江湖关系也是广为人知。先父与宋家又有些渊源,因此若促成此事。。。宋氏是神剑的后人,亲事若成,于郭家能就此提高江湖地位,对宋家也可扶持于危难,于俩家都是好事。因此这趟镖,压的就是聘礼。另外,一个世人皆知的理由,那把上古的神剑,江湖人也觊觎已久,他郭笑戎不也想窥得一二。这几年来宋家提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前几年,宋老总以女儿年纪尚小,和之前长子的突然辞世为由推脱。现在长子已逝三年,时过境迁,幼女也过二八,这次应该不会有所微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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