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无能累及父母苦
文/邱阿丘

三十有五致太平,未曾屹立而一瘫。早已成家却无力养家,累带双亲与我一起受苦受罪。心有愧疚却又无力改变,明知有罪仍要继续延绵。百拜泣血,无奈万分。

儿时家贫,爷爷奶奶去逝的早,父母靠耕种几亩薄田维持生技,春秋两季桑蚕获取经济收入。过年时,家里总会杀两头猪,一头卖掉,另一头的猪腿和里脊肉也会卖掉,留下板油、水油和余下的肉过年和来年。田间劳作本是力气活,没有机械化,没有牛骡辅助,都是一锄一薅摆弄出来的。必须吃肉才能有把子力气下地干活,可是不到春上家里已经没有肉吃了。二三月里青黄不接的时候,吃着腌菜就着玉米糊糊。总盼着土豆能出来,好换个口味。土豆还是青藤的时候就开挖了,鸟蛋大小个头,吃到藤黄叶落。土豆片、土豆丝就着土豆泥,一直要等到四月末才有新鲜的瓜果蔬菜从地里采摘,才能上桌。山坡地产量低,种下子种收获还要看老天爷的心情,怕天旱怕水涝,怕风吹怕蛇鼠,更怕野猪光顾。为了多出粮,那些年开荒地,把那树木砍了,一把火烧了,头两年还行,后来地瘦无力,易涝易旱,产出递减,随之荒废,再去开垦下一处山地,年复一年。可种作物选择面极小:小麦、玉米、红薯、大豆、小豆等等,几乎没有经济作物。种了黄姜,从几块钱贬到几毛钱,没捞回本,亏了四处举债。种了焙子树,荒了庄稼地,焙子没人收,砍了烧柴。种地要交税:农业税、林贴税,按地亩数,养蚕多少收取。很多时候,入不敷出,不能按时交纳,乡上村上都会来人扛粮食搬家具。父亲农闲时也外出干活,2到10元一天,从早五点到晚上七点,人家好的管饭,人家穷的还得送饭。

九十年代初,十里八乡的人都外出打工讨生活,父亲也一样托了亲朋带出去上了矿山下了井,在煤、铁、金矿上来回辗转十几年,头上、背上、胳膊、手上、脚上伤痕累累,父亲用命换钱养我与妹妹长大,维系家庭开支。父亲下矿的那些年也有年景不好的时候,停产,出事故成批老家人回家卧伏待业,每每时分,家里家外硝烟四起,不得安生。年少无知,长大才懂得为家之计多么不易。父亲在外务工,母亲则在家伴着我们兄妹、种地、立门户,里里外外母亲一人承担,没人给母亲分担,那么多活,那么多事,她总能一一顺轴,调理明朗,总不落于四里八乡,素有‘铁匠’‘狠人’之称,也有遇难事时,照着我们胖揍,毫无理由,美其名曰:‘打气’,那时总觉得母亲凶横无理,火爆脾气。现在懂了,一个女人支撑一个家,是有多艰辛多无助。

高考那年,名落孙山,一气之下,远走他乡。本想一定要闯出个名头来荣归故里,其实一无所有的人,到头来注定一无所有,只怪年少气盛遮住了眼睛。5个年头没有回家,一个人直在外流浪,饿过肚子、睡过屋檐、被骗过钱、耍过朋友。吃过苦受过累却没享过福,总在生存线上徘徊挣扎,每个人都有故事,但不是每一个都值得讲述和倾听。

2010年老家受灾,泥石流掩埋了老家房屋,顷刻间父母半生努力化为乌有,他们瞬间老去,万幸地是父母在外务工,不幸地是大伯离我们而去。回家后入眼满目疮痍,曾经伴我幼年童年少年的的地方已找不到从前的模样,只有残砖断瓦,泥水新添。废墟里挖出大伯遗体安葬后,简单处理后事再次回到工作岗位。心有泣,却要屹立新生。

相当长一段时间,疲惫无力失眠心燥不宁,我知道我真正长大了,懂事了。1年间,我们重新修了房,我与妹妹专心挣钱,爸妈在家一砖一瓦修房建屋。再回家时,我们已住上新房,妈妈总会给我絮叨:用了多少砖,多少沙,多少钢筋;父亲出了多少力,多少活,房修建屋除去必要请人的,其他基本都是自已盖起来的。听着母亲念叨,我心生愧疚,我没出什么力操什么心出什么钱,安然居家,心念及:儿无能累及父母苦,却没勇气亲口告诉他们。

3年后,小孩3个月我出门讨生活,5个月后妻子出门讨生活,8个月大的幼子留给父母照料,母亲依旧持家照顾小孩。父亲在镇上做工,早去晚归,父亲年纪大了,体力下架,反应跟不上,安全无保障,不允许他下矿。我们大了,能挣钱养家,经济上能有所宽裕,却少了陪伴与相处。到如今,儿子6岁了,女儿2岁,最亲的人是公和奶奶,其次是电视,最后可能才是我。很自卑,很无奈。对不起父母养我长大,本该安享晚年,却因我无能累及父母还要养我儿女长大。不持家不知苦,不带娃不知累。从一尺长养到半人高,从哇哇大哭到巧舌如贫,要多少艰辛付出,非内行人不懂。

放下视频,心绪万千飘荡,随以文记,以表谢意。儿无能累及父母苦,愿父母身体健康,子女茁壮成长。此生我们好好努力,已报舐犊之恩情,来生结草衔环、履步衔情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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