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沿海的缘故,青岛春天的风总是和热烈的阳光不搭调的。
每到了春天,白昼变长,万物复苏,阳光也暖了起来。
看着窗外的阳光,我总会站在窗前,伸个懒腰,让自己的身体整个浸在阳光中,感受仿佛沉睡了一整个冬天的细胞在春的气息里渐渐复苏。
于是我总是想出门去拥抱春天。然而看着窗外行人依旧如冬日的装扮,我一开窗,清冷的风透过窗缝,带着一股子冬天还未散去的凌冽和海的潮湿挤了进来。
青岛沿街的法桐是我对青岛最深刻的记忆。老城区弯曲狭窄的道路,一排排法桐撑开绿冠,叶大荫浓,整个车道都被树荫遮住。蔓延的绿色,星星点点的阳光,曲径通幽,这就是林荫道最迷人的地方。
然而春日的法桐,并不是受人喜爱的。花开过后,树上悬挂无数的圆球越来越大,种子开始脱离母体,随着春风散落各地。青岛春天的风并不柔和,它会带着无数细小的黄色绒毛飘进人们的眼里、嘴里。过敏体质的人群出行的时候必须带上口罩和眼镜。很多人如此讨厌法桐,他们是多么希望能把这些行道树换掉。然而我是爱着的,爱着这由细小的黄毛组成的小伞,随着风飘着,那是童年孩子最爱的“小滑翔伞兵”。法桐的叶子还是嫩绿的,是一种不忍心触碰的颜色,马上,它们就会壮大起来,为了接受更多的阳光,向远处高处延伸着。春天树的生长,是让人敬佩的。
直到我上了大学,才知道法桐的学名是悬铃木,与梧桐并无关系。
真正的中国梧桐,枝干比法桐细,灰绿色的树皮,更显得笔直挺拔。宽大的树叶,是孩子们用来玩水遮阳的好工具。
沿街走着,阳光充足,晒的人暖洋洋;风又是冷的,逼得人把手缩回衣袖。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的是晚了些。直到四月,柳树才见嫩芽。学校里的土地还是什么都没有长,完全没有春天的生机勃勃。
一场春雨稀稀拉拉两天。不过春雨倒是很让人感到神奇的东西。烟雨蒙蒙,人们便自然而然徒生一种忧郁悲伤,然而春日的雨是有魔力的,它会让所有的植物复苏生长,人们便不自然觉得快乐起来。小时候妈妈还会跟我说,多淋淋春天的雨,会长个的。
清明过后,再回到学校,所有的青草冒了头,柳树垂着满枝的绿,樱花和紫叶李争相斗艳,一路的二月兰清新美丽。那几天都是踏着花香去上课的,低头就是绿意盈盈,抬头就是娇嫩纯洁。
于是,校园里多了很多捧着相机手机蹲在花丛中的人。他们沉浸在花的艳丽中,希望能留住它们最美的瞬间。
春天,在阳光里拔节生长。
终于脱下了厚外套,似乎整个人都轻飘了起来,但到了晚上,依旧是冷的。周作人说:“虽然名字还叫作春天,但是实在就把他当作冬的尾,要不然便是夏的头,反正这两者在表面上虽差得远,实际上对于不大承认他是春天原是一样的。”
我对春天没有特别的感情,尤其是漫天飞舞的柳絮杨絮,更让我对春天喜欢不起来。在我看来,柳絮杨絮和悬铃木的种子是不一样的。絮是真的轻的没有重量,漫天随风乱舞,激的我总是打喷嚏,恨不得一整个春天都不喘气。
但是我是感叹春天大自然的生命力的。春代表着希望和成长,如同睡不醒的清晨的一杯苦咖啡,一下子让你的精神破土而出,赶走迟钝与麻木。
还没有看到嫩嫩的荠菜,一场春雨,荠菜们都齐齐开放白花;还没有吃到母亲做的槐花榆钱饼,甚至还没有看到雪白的槐花;还没有看到燕子,所见的只有年年都在的喜鹊。于是,夏天就这么来了。
初夏的季节如同春天,然而也就是那么几天,五月中旬就是可以穿短袖的季节了。从三月就盼望着的春天,四月开了花,五月就离我们而去了。
春姑娘,你可否停停脚步,在这里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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